被烟雾浸润的嗓子在深夜的车内显得低沉而危险。

“嗯？”

赤井秀一疑惑地抬头。

他精神绷紧地等了几秒，也没等到琴酒的下一句话，于是谨慎地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压低的帽檐让他看不见琴酒脸上的神色，只能感觉到对方周边萦绕着的不耐烦的氛围以及看见或明或亮的那点火光。

赤井秀一耐心很好地等，直到——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说你是德威尔的情人？”

琴酒问。

赤井秀一擦枪的动作停住了。

他最近一段时间在组织里的地位水涨船高，除去他本身过人的能力以外，就是他在暗地里推波助澜的那个传言——“莱伊是德威尔的情人”。

即便是谎话传多了也会带上几分可信度，更别说他这算是半实话了。

德威尔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赤井秀一已经一段时间没见到、也没和对方联系了，但既然对方对组织里的谣言视若睹，赤井秀一也乐得借着这个名头多搭上几条线。

在同期的波本还在朗姆手下默默闻的时候，他已经是组织里有名的厉害新人了，即便是贝尔摩德那个级别的高层看到他时也会停下来饶有兴致地和他说几句话。

但是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

他享受到了“德威尔的情人”这个头衔带来的好处，也自然需要面对这个头衔带来的一些潜在危险因素。

比如，琴酒的质问——

“是的，没想到您也听说了。”

赤井秀一声音平淡地回。

琴酒嗤笑了一声。

“想走捷径的人一般死的都很惨，想从德威尔那走捷径的尤其是。毕竟——他早晚有对你厌烦的一天”

“多谢您的提醒，但我觉得德威尔前辈现在多少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

考虑到德威尔这一段时间也没出来辟谣，赤井秀一开始胡诌了。

琴酒那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温度低了好几个度：

“现在给他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什么都可以，总之，现在——想办法联系上他。”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立马读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琴酒联系不上渡边幸了。

他试探地问：“有什么事吗？”

“让你做就做，别多问。”

银色长发的杀手微微侧过头，幽绿色的眸子里的是充满杀意的威胁。

行吧。

赤井秀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摸出手机给自从加上了联系方式就完全没联系过的那个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

安静的车厢内能清晰地听见手机里传来的铃声。

平白让琴酒越发的烦躁。

这段忙音——他这段时间已经听了不少次了。

当初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处理完任务就回来找他的德威尔已经失联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是别人琴酒立马就可以判断这人叛逃了然后冷酷地下达追杀令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杀掉，但这个人是德威尔。

那样的人会叛逃？

开什么玩笑。除了组织，还有能容得下他的地方吗？

——虽然这么坚信着，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琴酒的耐心也开始慢慢耗竭。

德威尔叛逃概率很小，但也不排除那家伙被人骗的可能。

毕竟——杀手冷酷又怜悯地想——那家伙是个超级容易被骗的笨蛋。

关于莱伊和德威尔的关系，贝尔摩德是当个笑话讲给琴酒听的。

【“莱伊那家伙眼里的野心可太明显了，虽然他确实厉害，但敢踩着德威尔上位，真是不怕死。德威尔杀人可从来不会念旧情。有时候我都怀疑那个男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这点琴酒和贝尔摩德观点一致。

在组织里但凡呆了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要避着德威尔，那家伙只是看着好说话加好骗罢了，该动手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含糊过。

他这会儿让莱伊给德威尔打电话也只是突然想到，随口一提罢了。

铃声还在继续，琴酒闭上眼等了几秒，觉得大概这个电话也是打不通了，刚准备开口让对方挂掉，铃声突然停了。

——电话接通了。

琴酒猛地睁开眼，绿色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赤井秀一手里的手机。

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莱伊吗？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赤井秀一看了眼琴酒，犹豫了一下，决定强化一下自己情人的人设，于是开口：“没事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电话那边似乎笑了一下，语调轻快：

“什么嘛，莱伊你是这种会撒娇的性格啊——”

“德、威、尔！”

一声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渡边幸的话。

“诶？？诶——GIN你在啊、诶那个——”

电话另一边的男人声音明显慌乱了一下，还伴随着奇怪的东西落地的声音，

银发的杀手表情狰狞，抬手就准备抢过赤井秀一手里的手机，而几乎就是琴酒刚拿到手机的一瞬间，电话那边挂掉了。

“嘟、嘟——”

寂静的车厢内，电话里的忙音极其明显。

赤井秀一打量了一下脸色铁青、攥着电话的手绷出了青筋的琴酒，慢慢勾起嘴角，意有所指地开口：“看起来，德威尔前辈厌烦的人不是我啊。”

琴酒猛地抬头看他，眼神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声音冰冷：“你想死吗？”

赤井秀一微微歪头看着他，对眼前的杀意恍若未觉，声音平静，偏偏听起来充满嘲讽意味：“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3

另一边，不小心挂掉了琴酒电话的渡边幸正在盯着手机发呆。

在刚刚他被萩原研二提醒了才想起来自己鸽了同工会的小伙伴好久了，于是紧急去隔壁房间把手机充上电开机，然后就看见了短信里的一堆未接来电提醒。

……完了完了。

想到之前上学的时候一边准备期末考试一边赶进度，出任务迟到被琴酒用枪顶着下巴的经历，渡边幸额角滴下冷汗。

就在他纠结怎么跟琴酒解释的时候，备注为“莱伊”的打来了电话。

等等、他好像是我男友来着。

想到隔壁房间的另外两个“男友”，渡边幸紧张了一下，选择接通了电话。

莱伊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

于是渡边幸放松了。

但他显然放松早了。

因为电话里传来了琴酒的声音。

“德、威、尔！！”

——救命啊！！！光听声音就知道这家伙气炸了啊！！！

渡边幸慌乱了一秒，结果就这慌乱的一下，手机没拿稳，摔地上了，充电线断开，根本没充几秒电的手机再度自动关机。

渡边幸看着黑屏的手机，大脑一片空白。

……鼠鼠我啊，这次是真的洗到淋头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