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护目珠,说了数次,就是不涨教训!”
桌椅同地板接触,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院落里的兵荒马乱被墙隔开,远了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似那边的热闹,星星点点的灯光盘踞在山中,陆陆续续的灭了个七七八八。
而其中一间屋子里,被攥得浮现出细纹的锦被,如墨般的青丝铺散在床上,那人仰面望着屋梁。
虽有着突出的喉结,然而男子的棱角放在他身上却不显的突兀,柔和清俊,他微微皱眉,令人忍不住想解开他眉间的愁蹙,别有一番韵味。
但是若是林天逸在此,必然是要冷笑一声。
——惺惺作态,不知道给谁看!
此人正是叶叙舟,深夜辗转反侧,不知是为何法入睡。
他终究是从床边坐起,又走到桌旁,蹙眉瞧着砚台压着的信纸。
坐下来,拿笔蘸了墨,然而写了两行,便写不下去了。
他将字迹杂乱的纸揉碎了,丢进纸篓里,而后似是还不解气,把不知是谁寄来的信也一并销毁了,然而动作过大,牵扯到一旁的实木矮椅。
碰——
一声闷响。
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叶公子,”闻声而来的少年,在侧门敲了敲,问道,“您没事吧?”
“摸黑不小心把东西打翻了,”叶叙舟扬声朝外面回道,又补了一句,“并大碍,你早些休息吧,竹海,不必挂心。”
“那您悠着点。”样貌清秀的身穿着崇天宗子弟服的少年闻言,打着哈切紧了紧身上的披肩,转回隔壁屋子里去了。
他一开门就瞧见了跟他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另一人正坐在床榻上,正是他的同胞兄弟,花河。
虽是孪生子,然而花河的长相要更俊上一分,性格也更暴躁一些,他撇嘴问。
“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大半夜不睡觉,想上天啊?”
“不得礼。”竹海食指竖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指间的光符灭了,摸上床悄声说,“叶公子是少爷的贵客,不能这样说他。”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便让花河沉下脸来。
他的房间故被别人占走了,害得哥哥得跟自己挤一间房,已然是快到寒冬时节,竹海身上一片冰冷,他又是心疼,难免有怨气,小声嘀咕。
“…也不知这姓叶的有什么好,我瞅着像是杜鹃鸟成精……干的净是些吃干抹净的事儿。”
他抱怨。
“成天到头把少爷给的东西往他那个小破宗门里送,完了又舔着个脸,旁敲侧击自己钱不够花了……”
然后古辰安便巴巴得又送钱过去,瞧着那姓叶的手上身上挂的戴的,怕是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普通子弟都要好了。
“你这话同我说说便罢了,莫要跟外人讲。”竹海合上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做没听见。
虽然他们是古辰安的陪读,自幼一起长大,少爷更是待他们不薄,但还是不可在背后嚼主人舌根。
瞧见他装睡,花河还想叨叨两句。
“…给那些东西不伤筋动骨,重要的宝器我们盯紧点,”竹海闭着眼,嘴却开开合合,有条不紊,“别让他一头脑热送走了,等他这股劲过去了,也就好了。”
“况且……”
他睁开一边眼睛,多少是有些奈。
“……总比送给林天逸那家伙好吧。”
相较于不依不饶非要古辰安磕头磕到底的林师兄,他倒是宁愿古辰安把那些东西送给叶叙舟。
他们能入崇天宗伴读,单凭古辰安可是不行的,自然是天资不,足矣满足崇天宗入门条件。
自然也得履行责任,跟着师兄师姐们出任。
偏偏古辰安没有带人的名额。
此前,他们二人一个金丹前期,一个筑基大圆满,竹海正好到了能单独出任的坎,有合适的任务,就跟去了,寻思着让花河成功晋阶,他们三人都是金丹以上,以后一同行动也有个照应。
就出去两个月。
结果赶回来的路上就得知了古辰安那档子事,等快马加鞭赶到了,人也半条命没了,看着昏迷不醒的古辰安,两张小脸刷的雪白。
当然,还是没有衣不解带照顾古辰安的清珞姐脸白。
自然对林天逸有怨气。
“那倒也是,”花河翻了个白眼,而后又笑嘻嘻地说,“不过我觉得林天逸那厮嘴尖牙利,有时候说话也有两分道理……”
比如先前大会上,林天逸那响亮的问候。
———不是要左崎门同生死共患难,一步都不会离开吗。
——怎么如今这样厚脸皮,来别人的宗门大会啊?
怼得叶叙舟哑口言,差点哭出来。
他听得乐不可支,差点就拍着大腿叫绝。
“…你说是吧?”
花河用胳膊肘去顶竹海。
“…………”
竹海闭着眼,发出细微的鼾声。
“…喂!”
花河不死心,又碰了碰他。
瞧见旁边的人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终于是也老实下来,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待身侧呼吸平稳,竹海才睁开眼,稍稍有些头疼。
他可不能再跟花河聊下去了,再聊下去不知道这家伙还要说些什么。
这心直口快还鸡婆的毛病真得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