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中，录音到现在便结束了，戚妄关闭了手机，身体往后一靠，脊背便靠在了软软的座椅上面。

刚刚他最后给戚霏霏发的那个链接里面有戚妄制作的木马程序，戚霏霏点开之后，病毒就悄无声息地植入了戚霏霏的手机之中，而那之后，手机的录音便悄悄地在后台开启，将戚霏霏和许文清两人的对话全都录了下来。

不得不说的是，许文清的这种手段确实非常高明，一个涉世不深并且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小姑娘，真的很容易被他套路住了。

他看似说的全都是好话，而且话中也没有一丁点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可这就是他高端之处，利用话术潜移默化地地影响着戚霏霏。

认识自己，却又装作不认识，不动声色地刷自己的好感度，这样的一个人，他所图谋的会是什么？

戚妄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地敲击了起来，叩叩叩的敲击声在房间里不停回荡着，形成了一段起奇异的奏鸣曲。

片刻之后，敲击声停止了下来，戚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下时间，起身离开了书房。

他暂且不知道许文清要做些什么，但是从他的手段，以及自己那知道了他名字之后的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戚妄觉得那个人不会是什么好人，当务之急应该是保护戚霏霏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稍后在做考虑也不迟。

戚妄在西门等了挺长时间，在电影散场之后，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戚霏霏姗姗来迟，因为戚妄的车停在很显眼的位置上，戚霏霏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车子，然后小姑娘却磨磨蹭蹭地，并不想这么快到自家爸爸的车上去。

她想要和许文清待在一起，明明两人有那么多的话想要说，她也一直在故意磨蹭时间，就是想要和许文清多待一会儿，可是许文清很快就开始催促她，让她去找戚妄。

对比一下温柔体贴的许文清，戚妄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败好感了。

戚霏霏心里面很不痛快，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她生生地耗了二十分钟，几乎是一步一磨蹭地过来的。

而戚妄坐在车上，并没有下车去接她的意思，也没有出声催促戚霏霏，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对方。

就算她如何磨蹭，这么短的路程，三十分钟已经是极限了，戚霏霏在门外跺了跺脚，似乎很不高兴戚妄没下来哄她，生了半天气后，见戚妄确实没有下来的意思，戚霏霏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她选择了到后排座坐着，将车门摔得砰砰响，并且拒绝和戚妄交流，坐上车之后就开始低头玩儿起了手机来，手指头啪啪啪地在手机屏幕上点着，看样子像是在发信息。

而戚妄从后视镜看到她这个样子，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直接启动了车子回家了。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路上并不堵车，戚妄花费了三十分钟，车子便驶入了小区内。

他刚刚将车子停稳，戚霏霏就打开车门跑了下去，她刻意加快了速度，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朝着电梯冲了过去，正好电梯停在负一层，她不打岔地进了电梯，顺手关上了电梯门。

戚霏霏很不高兴，她也不能朝着戚妄发脾气，就用自己独有的方法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她已经是个成年并且可以对自己一切行为负责的女性了，戚妄这么管着她就是不对。

戚霏霏体谅戚妄一个老鳏夫要带着自己生活不容易，也能体谅一个单亲家庭的父亲更加看中女儿，这是很正常的。

就像是许文清跟她说的，父母很容易将过多过盛的感情投注到孩子的身上去，因为付出了太多的感情，所以跟沉没成本效应差不多，对方付出了，就需要做孩子的给予同等的回报。

“哪怕孩子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的感情，都是父母一厢情愿给他们的，单方面地给了孩子他们不需要的感情，却又以给出的感情来要求孩子们回报父母，这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绑架，只是因为父母的身份，才被涂上了一层名为父爱母爱的美名。”

他们今天看的电影就是讲述一部被原生家庭影响的女孩子，如何被爱人救赎的故事，许文清说这番话完全是有感而方，表达了对电影的看法，可是戚霏霏却觉得，他所说的那些东西跟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异曲同工之处。

现在的戚妄给予她的不就是她不需要的父爱吗？那绵绵密密一厢情愿给予她的感情，都让戚霏霏感觉到窒息了，她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和戚妄同处在一个空间的话，绝对会被对方逼得跟他大吵起来的。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怕是会伤害到父女感情，所以戚霏霏便一直沉默着躲避戚妄，避开他们必定会产生的纠纷。

戚妄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仿佛被女儿避之如蛇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罢了，就连之前那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奇怪情绪，这一次也没有冒出来，好像它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似的。

不对，不是习惯了这样的对待，如果真要说的话，就像是已经麻木了似的。

戚妄没有下车，他看着灯光昏暗的车库，回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

在没有谈恋爱之前，戚霏霏一直都很正常，虽然偶尔会有闹脾气的时候，但是从来都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戚妄已经感觉不到戚霏霏对自己的尊重了，就算他不是戚霏霏的父亲，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来接她的司机，她刚刚的那些所作所为，也极为没有教养。

语言的力量真的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另外一个人，然后将她变成他所想要她变成的模样？

人的性格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想要抹去原本的人格，还要在对方察觉不到的时候悄悄地改变她的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好像也并不是不可以，戚妄看过资料，一些能力强大的心理医生，可以在催眠状态下改变另一个人，让他在无知无觉地情况下变得完全不像是自己。

催眠么……

想到这个词，戚妄脑子里面突然浮现出了许多奇怪的知识来，只是不等他去捕捉，那些知识便又消失不见了。

戚妄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从事的从来都不是与心理相关的行业，并且对那个行业毫不感兴趣，只是偶尔在网络上看到过一些心理学名词，但是却从未深入了解过。

可是刚刚他脑海之中闪现出来的那些内容却并非是他自己记忆之中的东西，他很确认这一点。

什么样子的情况下他的脑子里面才会出现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容呢？

戚妄想起了之前自己做出的那个推测来，越发笃定了一件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

戚妄没有在车上多做停留，很快就打开车子下来，径直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其实戚霏霏回家之后冷静下来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她却拉不下脸来去找戚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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