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两车道的马路对面,有一家吃海鲜的高档餐厅,这家海鲜餐厅的生意非常火爆,一到饭点人们就开着豪车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现在这个时间,餐厅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了。
一束刺眼的光从马路对面直直地打过来,骆飞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一辆豪车开着大灯缓缓地驶入了对面的停车场,很霸气地斜插在两个车位中间,毫不客气地独占了两个非常紧俏的车位。
车灯灭了,车门打开,里面先是传出很大的音乐声,接着几个披着短款貂皮外套,拎着鳄鱼皮挎包的年轻贵妇说笑着从车上迈步下来。没有认识的人,骆飞放下手臂,放松了警惕,继续向前走,眼睛的余光中那几个贵妇踩着恨天高,穿着紧身的包臀短裙,屁股一扭一扭地走进了富丽堂皇的海鲜餐厅。隔着窄窄的马路,骆飞感到一波裹挟着铜臭味儿的气浪袭面而来,他不由地摇摇头,在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他最讨厌这种没素质的土豪了,仿佛有钱就能藐视一切,尤其是自从在网络上看了关于人类大量剥取动物毛皮制作奢侈品的视频之后,他就极其看不惯那些穿着皮草的人,这些人极度奢华的活着,既视其它动物的痛苦,也视大自然的悲鸣,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转过一个弯,又向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骆飞来到了老城区的主干路。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还差几分钟就六点了。他知道,六点之后再过不了多久,下班的晚高峰一到,老城区的马路很快就会被堵成一锅粥,到了那个时候,是任何一辆车都开不出去也开不进来的。所以,要想成功地离开这座城市,他必须得在十分钟之内登上一辆离开这里的公交车。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来到路边的公交车站台上,在站牌下用目光快速地检索牌子上密密麻麻的线路信息,很快,几条到达火车站的换乘路线便了然于胸了。
其实,就在大约半年前,为了上网吧玩电子游戏,骆飞在这个城市里跟爸爸妈妈四处周旋,到处打游击战,从那时起,他就对这个城市里的每条公交车线路都了如指掌了。此时他需要的也不过是再仔细地核对一下站点而已。
没过几分钟,一辆计划中的公交车拖着宽大的身体缓慢地行驶了过来。车上的人不多,骆飞径直登了上去,塞入硬币后站在靠近车头的位置上,一只手握着车上的栏杆,两只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况。几辆不守秩序的私家车抢道,造成了小范围的拥堵,让他的心头一紧。如果公交车在这里被堵死,那么之后的几个小时就都别想再开出去了,这样一来,他的出走计划疑将全盘报废。
骆飞紧张地提起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去,努力地抑制着自己内心不断上升的危机感,耐住性子静静地观望着。他知道,此时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故作镇静,听天由命。
时间一点点过去,笨重的公交车终于找到了前行的空隙,虽然车速缓慢但是正在一点点地前进、前进、再前进……在愈加拥堵的马路上不疾不徐地向前挪动着,终于在道路即将被大股车流封死之前,成功地开出了老城区。
“Ys!”骆飞难掩心头的喜悦,忍不住地小声庆祝,这意味着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肥胖的公交车在宽敞的八车道柏油马路上欢快地奔腾着,把愈渐拥堵的老城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骆飞转身走到车厢后面,坐在一个空位子上,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透过公交车一侧的挡风玻璃,他向窗外放眼望去——夜幕刚刚降临,蓝灰色的天空下华灯初上,深秋、落叶、车来车往,均匀而有序的街灯像一串串明亮的珍珠,装饰着纵横交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闪烁着各色的霓虹,喧闹繁华的都市里一片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