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飞打工的餐厅远离闹市和大众商业区,在一条宁静的老街巷里,菜单上的菜品价格也都偏贵的,可是餐厅里每天的生意却特别好。光是提前预约的客人就占掉了几乎一大半的座位。据骆飞观察,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大都是常客,而且从气质上看,他们也都有一些共性,举止温雅、谈吐不凡,像是有知识的文化人,和那些穿着皮草、踩着恨天高的土豪气场完全不同。
每天中午餐厅营业之前,厨师团队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切好配菜、调制酱料、预先烹煮,一旦开餐,工作区里便紧张得好似硝烟弥漫的战场。厨师们一刻不停的接单、出菜,再接单、再出菜,餐厅里的每个员工都专注地忙碌在自己的工位上,各司其职,每个工种之间的交接井然有序,迎宾的、带位的、点餐的、传菜的、结账的、收拾桌子的、处理应急事务的……骆飞也是其中的一员,主要在后厨的水池和餐具区之间活动,他经常一边洗碗,一边隔着橱窗远远地观察着餐厅各处的运转,就像是在游戏世界里观察一只BOSS的行为轨迹,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个餐厅最具杀伤力的核心灵魂人物——餐厅的大主厨!
这家餐厅的生意之所以那么好,一大半都归功于这位大主厨。他把控着整个厨师团队的出菜品质,并且会亲自烹饪贵宾级老会员们亲点的高档菜品。就连老板娘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厨房的操作台前,大主厨就像是一个所不能的魔法师,游刃有余地操作着厨房里的“十八般武器”,动作如行云流水,表情松弛淡然,那些由骆飞负责洗净削皮的各种食材原料在大主厨的手下层层蜕变,在恰当的时间入锅,在恰当的火候出锅,变成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由大主厨出手的每一道菜都十分考究,堪称是一道艺术品,让人过目不忘,即便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会垂涎欲滴。吸引骆飞来的那隐秘的味道就是大主厨亲手制作的一种秘制酱料,这种酱料可以使普通的日常食材拥有不同凡响的口味,给人一种简洁而深邃的印象,不论是闻着还是吃着,都十分满足。
骆飞对大主厨非常感兴趣,他如饥似渴地欣赏着大主厨的一举一动,有时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大主厨不仅菜做得好,而且闲暇时间还画得一手好画。有一次,骆飞看见大主厨坐在餐厅的门口拿着一支简单的铅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勾勾画画,寥寥几笔就巧妙地勾勒出了门前大榕树和老巷子的模样。那支破铅笔在大主厨的手中上下飞舞,如有神助,就和他使用厨具的时候一模一样。据小李说,大主厨是地道的本地人,就出生在餐厅门前的大榕树下,今年三十几岁,曾经去过很多地方,但最后还是回到了家乡。餐厅里面的许多处装修布景都是大主厨设计的,餐厅的墙壁上还挂着许多幅大主厨的画作。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存在……”骆飞心中不禁赞叹,暗中继续观察着大主厨的一举一动。
从衣着和外表上看,这位才艺绝佳,举足轻重的大主厨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光头,声音温和,体型略胖,经常和大家混在一起吃饭,聊天。有时候他会一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看饮食类杂志,有时候他也会抱着手机聊天、玩游戏、发微博。只是一旦到了工作的时间,一旦进入了厨房重地,大主厨的状态就会发生变化,表情变得专注而严肃,眼神中多了许多笃定和自信,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息,很像是游戏里的怪兽变身进入了战斗状态。这个时候的大主厨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虽然音量并没有提高,但是却让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精神来,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骆飞觉得大主厨虽然不是妈妈口中至高上的医生、律师、科学家或者IT精英,却依然非常让人钦佩,让人觉得了不起。
午歇时,骆飞走到餐厅大堂里大主厨的那些画作前,慢慢地欣赏着,细细地思量着,一幅一幅地浏览。他被大主厨的个人魅力所捕获,不着边际地想象着这个看似普通而又极其不普通的人走着的究竟是一条怎样的人生路。大主厨的画作题材丰富,有的静谧流淌的小河,有的色彩艳丽风景,有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还有情绪饱满的人物画像……具有如此广博的艺术修为,也难怪他做出的菜肴那么新颖别致、细腻美观。
“你是在看画吗?”大主厨出现在骆飞的旁边,笑眯眯地问道。
“啊……嗯……”骆飞看到是大主厨在跟他说话,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心里扑嗵嗵地跳着。
“你看得这么入神,很喜欢画画?”
“嗯……不是……是……”骆飞紧张得有些语伦次,他快速理了理头绪,接着说:“我不会画画,小时候学过一点,后来因为耽误学习就没有再学了。不过,我喜欢看画,但凡好看的东西我都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