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笨拙喜欢【喝尿/淋尿标记,慎】(1 / 2)

共享校霸 一粒笋 3648 字 2023-06-15

自私,冷漠,绝情寡义。

母亲说,你们孟家人都是这个性子。

她说完后,发出一声嗤笑,嘴角却是向下的,从两侧鼻翼向外延展的面部褶皱越发明显起来。她老了。

那天回家吃饭,面对这样的指责,孟群面不改色。他只是恭敬地听着,并没有告诉母亲,她其实也在执行着她所厌恶的法则。

就像小时候论取得多少次第一,母亲都只会冷着脸,告诉他这没什么值得高兴。

不能高兴,不能表露情绪,不成熟的表现只会使他人眼中的你变得透明,透明等于廉价。成年人在发现自己掌控不了世界后,就会去尝试用自己的世界观去掌控小孩,而他们也经常成功。

母亲喜欢有条不紊的感觉,这点和父亲不谋而合,连带着他们的爱情,都相敬如宾到就像只是彼此借宿的陌生人。而在教育孩子方面,她就像在按照说明书的介绍,一丝不苟地调试着孟群每一处出格的漏洞。

孟群偶尔也会觉得好笑,她就像拿着从父亲那儿倒出的模来框改他,要求稳重和优秀,因为她爱这样的父亲。可是当自己逐渐像了,她却又觉得不满意了。

克己,慎独。

这是父亲挂在书房里的家训。他从学语的时候被爷爷抱在怀里呀呀指着那副书法,到现在只需要稍稍抬头便能看清那四个字,不觉已经过了十多年。他也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长大,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看似比大部分成年人都要成熟冷静的人。

但对于平静风而不动声色的湖面,一粒小小的石子便能轻易打碎。

高一的时候,孟群和李栗在一个班,李栗看见他后就兴奋地凑上来,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斜前方的陈昊听见动静转过身,打量了几眼对着孟群表现出自来熟脸孔的李栗,又懒懒回了头,心不在焉地继续趴在课桌上。

孟群没有过他眼里的怜悯,转而看着李栗漆黑发亮的瞳仁,点了点头:“记得。”

李栗的眼睛更亮了。孟群不由想到以前小区花圃里被遗弃的小狗,它看见自己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可惜喂了几天就被母亲发现自己身上挂着的狗毛,一番询问后她打了电话给物业,此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它。

其实李栗在班里也有能说话的同学,但这不妨碍他对孟群持有极大的热情。

后来不知道是从谁那传出来的,关于这位成绩次次倒数、老师从痛心疾首到不闻不问的同学的风言风语,暗指他是靠父亲的死,碰瓷上了天中。一个靠近教室后门的男生议论时声音大了些,这些天流传下的说法便一字不落地落入刚进门的李栗的耳朵。

李栗一脚就把人踹地上去了,然后坐在人腰上狠狠砸下拳头,以前和校外混混们练出的打架本事发挥了不到一半就把人揍得哭爹喊娘,旁边的同学半晌才壮起胆子去扒拉开两人。

事后自然是叫了家长,李栗没爹没妈,像只孤傲的小公鸡,自个儿站在办公室里任人围着指指点点。

那位同学的家长心疼地瞅着自家宝贝鼻青脸肿的模样,开口就要求学校开除李栗。因为李栗拉低全班平均分而焦头烂额的老师哪里不想,可他之前就被领导做过开导工作,此时只能打着太极让李栗先道歉。

送作业的孟群冷眼旁观了一会,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口,他说了最近班级里传得热闹的话题,以及那个男生先前对李栗家庭满是恶意的捏造。

几位家长听到小孩拿人死去的父亲开玩笑后,和老师相互对视了一眼,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事情解决后,李栗紧跟着抱着作业本的孟群出了办公室,先是道谢,半晌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孟群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过了几秒后才反问:“需要为什么吗?”

其实那时孟群想问的是,为什么要觉得我是在帮你说话,他认为自己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换成别人他也会这样。

可李栗却听了意思,以为孟群是在问为什么不帮忙,脸蛋莫名有些发红。他抓了抓毛刺刺的脑袋,半天没吭出一句话。

那件事情过后,同学们都开始自觉地对李栗敬而远之。李栗并不在意这些,他只顾着去缠孟群了,有次拿了数学作业来找孟群,还被陈昊嘲笑,想当跟班倒也不必拿作业当幌子,就你这智商孟群说了也不懂。

李栗闻言不由炸毛,课本一摔看着就要撸袖子干架,但他瞄过一旁的孟群,又强压下脾气:“怎么,别人能问老子就不能问了?”

孟群第一次感受到了鲜明的愉悦感,他很轻地笑了一声。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讨好,感觉并不糟糕。

直到有次劳动课,孟群闹了胃疼,同学们下楼扫操场,他则伏在座位上休息。昏昏沉沉间,他感觉到一丝带着温度的鼻息扑在颧骨那片肌肤上,有些发痒。

孟群刚想睁眼,就听到门口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陈昊含着怒意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他抬头看见李栗措地从自己课桌前一下子站起,然后被推搡到墙上。

陈昊说,刚刚看见这小子在偷亲你。

“老子没有!”李栗急了,反推一把陈昊,声音却有些虚,“我就看到孟群脸上有虫子,想观察一下。”

他们都说的不对,刚刚脸上既没有嘴唇的触感,也没有飞虫停过的动静。孟群却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争执,因为他注意到了李栗红得滴血的耳廓,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能控制的范围,比如李栗对自己的亲近。

然而责任在于他,是他自己没有让李栗知道,有时候不拒绝并不代表他接受。

可是为什么不拒绝?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还是在有意地放纵。

孟群突然不太自在起来。

于是很快的,同学们都发现孟群最近对李栗的疏远越发明显。比如,虽然孟群平日不爱说话的样子很高冷,但同学们来请教问题时,他还是能保持温和的礼貌,可若是李栗晃悠悠地拎着作业本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孟群只会客气地指向学习委员的位子,示意李栗不会做的可以问别人。

李栗自然也发现了,他很不爽,有天趁着体育课早退,直接蹲校门口堵住了孟群,问他什么意思。

“李栗,我们只是同学。”孟群说得客气,结合上次的事情,李栗哪能不知道他话里暗示的是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尴尬。

陈昊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嫌弃地瞅着李栗说,你没事老跟在人屁股后面干嘛。

李栗这次没理陈昊的挑衅,只是指着他反问孟群:“可他不也天天缠着你?你不嫌烦?”

陈昊嘿了一声,嚷嚷我俩能一样么,而孟群没有帮他说话,他只是沉默。

其实谁在自己身边也所谓,陈昊说是他的朋友,也不过是因为他们父母认识,从小和自己一块儿长大,一起上学,一起玩游戏,只是相处的时间更长罢了。其实他并不在乎有没有朋友,身边可以是陈昊,也可以是别人。

但绝对不可以是李栗。

可是李栗就像和孟群的刻意疏远较上劲了,对他愈发缠着,课间跑去孟群那儿没话找话就算了,有时看见孟群喝完了水就直接从人手里拿走水壶,跑去一楼开水间帮他接水,一旁的陈昊都有些目瞪口呆:“孟群,你这是收了一个舔狗吗?”

而身边好事的或哄笑或窃窃私语地帮这番形容再编排一圈,流言蜚语渐起,话题中心为两个男生的感情纠葛,有的人觉得刺激,有的人觉得恶心,在班级乃至年级的传播自然甚嚣尘上。

李栗两耳不闻窗外事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哪怕孟群面对自己时的表情越来越冷,似乎对他的情绪已经从感演化成了厌恶。

其实李栗哪会察觉不到孟群和自己对话时越发冷硬的语气,他是手足措的,从小没有被好好爱过的孩子在表达对他人的喜欢时总是笨拙,最多只能从国内烂俗的偶像剧里借鉴经验,心里慌乱,可又不想放弃,只能把事情越弄越糟糕。

当他从别人那儿打听到孟群生日就在近日后,对着小发廊的账本纠结半天,跑去学校旁边的蛋糕房里斥巨资购买了裱花精美的切块小蛋糕,导购员对他说这奶油用得有多好,可他哪听得懂什么动物奶油什么植脂末,云里雾里间就把钱付了,带着些羞涩的期待,偷偷将那东西放在孟群的书桌肚子里。

孟群来学校时没注意,习惯性地没看桌肚,直接从书包里抽出书本放进课桌。等老师叫他朗诵时,他将手伸进桌肚拿书,却摸到一手黏糊糊的奶油,他变了脸色,在同学们惊诧的注视中猛地抽出被奶油糊满一面的课本,然后便下意识对上了某人心虚而愧疚的视线。

那次孟群真的生气了,刚好下课铃响,他冷着脸去了洗手间,而李栗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在他搓洗着沾满奶油的手指时从一边冒出来,呐呐道了歉。

这或许是孟群以“克己”为宗的人生中,第一次情绪外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罢了又闭了闭眼睛,极为克制地吐出一个字,“滚。”

这次荒唐的生日事件有好有坏,好的是李栗终于老实了点,虽然还是喜欢偷偷瞅着他,但总算能保持好距离。坏的是从骚扰搭话到送小蛋糕,李栗之心路人皆知。

高一下学期需要分班,收到意向单填写的那天放学,李栗还是没憋住,拦着他问学文学理。或许是因为李栗安分了一段时日,孟群见他堵了上来,心下竟不觉得对方讨厌,于是回答道:“理科”。

李栗一脸我就知道:“对哦,你数学那么好,肯定是理科啊。”

但是最后,母亲帮孟群选择了文科,只是因为在她的规划单里,儿子应该像他父亲一样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