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够了,就出来。"
话音落下,偌大的病房空荡荡的,病床侧边的帘子也纹丝不动。
乌敬却不理会这人应答的安静,他说完后忍着小腹的不适微微向前俯身,拾起被人遗落在茶几上的烟盒。
同时,咔嗒一声轻响,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乌敬眼睛都不抬,他自顾自地从烟盒里抽了支细长的香烟,也不点燃,就含在嘴里干咬了几下,舌尖慢慢品着烟草的苦香。
直到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人坐到了侧边单座的沙发上,他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好听吗?”乌敬将齿痕斑驳的烟丢进了垃圾桶。
秋明辉想了想,诚实地给出了回答:“好听。”
几天前郭世华得到了新的消息,李栗父亲的案子同时也有其他人在调查,线索所指,便是目前躺在病床上的那位。
一桩普通的车祸,死者又是一个普通得能一眼望尽他乏味人生的中年男人,如此不起眼的事故,若不是知道经过了谁的手笔,秋明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打探的价值。
他正欲继续调查乌敬,就得知了乌敬与陈家结怨颇深,于是他与郭世华又有了新的想法。
秋明辉今天便是带着邀人合作的目的前来的。
可他不知道,自李栗去他公司的那天起,在李栗身边处处插眼的乌敬早就注意到了他。
见秋明辉来了,乌敬一开始还装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听完后靠在床上沉思许久,才慢条斯理地反问。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秋明辉自然也不会和乌敬交底,便选择了拿李栗当幌子——他为此事奔波,自然是为了要还李栗的恩情,但能让他和郭世华同时上心的,还有这桩事故下潜伏的大鱼——若有幸收获,便是郭世华政途中的一大助力,也有益于刚刚大换血的启江集团在这座城市继续立足扎根。
可惜秋明辉刚来这里不久,人脉皆在白路,派去的人不仅查不到乌敬和李栗有什么交集,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
因此秋明辉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句心的话惹恼了面前的男人,乌敬原本就敷衍带笑的脸色突然阴沉沉地黑了下来,毫礼貌可言地上下打量着他:"你们很熟吗?"
秋明辉一怔,下一秒,有人按响了门铃。
乌敬说这儿人多眼杂,要他去洗手间暂避一会儿,秋明辉也不想明面上和这个群体有太多交集,便同意了。
却没想到他之后竟能隔着门,听一场在病房内上演的活春宫。
他先是觉得可笑,心里暗讽乌敬的好体力,却不想那细碎的声音有一瞬间变得高昂了,听着竟是比耳熟。
就在那刹那,他想到了李栗避而不谈的所谓前男友,以及刚才乌敬听到自己谈及李栗时的反应,一直理不清的思绪终于得到合理的解释。
秋明辉梳理得很快,心中有了答案,心里的愕便逐渐褪去。
他开始安静地聆听外面的呻吟,当那小兽似的低叫再次崩溃时,他眼前竟神差鬼使地浮现出之前在家里看到的风光。
奇特的身子,旖旎的肉穴,还有少年情难自禁的喘息——青涩的声音被压抑得很细,不自觉地带着些哭腔,又隐忍,又骚。
和门外的声音一样,单单听着,便能轻易唤起男人的欲望。
身体并不会骗人,李栗离开后,再次回到沙发边上的秋明辉依旧神色自若地坐着,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而他的双腿没有遮遮掩掩地并起,起了反应的地方并不能让人忽视。
但此刻他眼底的欲望早已被辜的笑意取代,好像只是意中撞见了场与自己并不相关的情事。
秋明辉轻叹道:"只是想不到,乌先生和小栗原来早就认识。"
乌敬面表情地注视着他:"你听出来了。"
"……自然。"秋明辉微微一笑,全当对之前那个被打断的问题的回答:"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和小栗之间挺有缘份。"
"还小栗……"乌敬撇头嗤笑一声,前面好不容易被李栗的身体平息下去的名火又冒了头,"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叫得可真肉麻。"
乌敬看得出来秋明辉和李栗并没有过多的关系,但他心里还是暗恼,于是开始盘算着以后要怎么叫李栗。
可就琢磨了几秒他就觉得聊,直接叫老婆不比哪个称呼好听。
秋明辉哪知道乌敬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今天是自己主动前来,他还是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模样谦让道:"交友不分年龄,不过现在理解了乌先生不喜欢的原因,以后我改口便是。"
其实他从来没这样当面叫过李栗,不过是拿李栗当幌子商谈时有意想显得熟稔,好让自己的动机看着纯良些。
乌敬只觉得他虚伪至极,懒得再开口回呛。
"那么,您考虑好了吗?"秋明辉也有些不耐烦,在商界雷厉风行惯了,他不想再虚与委蛇下去,干脆拉回了话题。
乌敬往身后一靠,背脊在接触到柔软的沙发皮面后骤然放松。
"我晚点答复你。"
他说完后便闭上双眼。
"请回吧,不送。"
秋明辉留下自己的名片后便离开了。
这座住院楼顶层的高级病房配有单独的电梯,他走进空一人的电梯间后,肩膀微微一松,瞬间换上了淡漠的表情。
胯间原本抬头的欲望已经消退,他看着液晶屏上缩减的数字,又垂眸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就在失重感即将消失之时,他突然想起了李栗在门外说的话。
不喜欢老的。
赌气似的,前几个字说得掷地有声,末了不知怎么的,又飘忽着变轻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有家属正推着轮椅上的病人等候在门外。
秋明辉嘴角刚浮出的笑意转瞬即逝。他微整了下大衣的领子,脚步稳健地走了出去。
李栗不知道乌敬有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他总算学了乖,心虚地拉高了校服的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