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咳咳,商之衍……你给我吃……吃了什么……”容鱼眼泪汪汪地,“你个混蛋,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商之衍不耐烦地解释:“月底了。”
唔,月底了?
是了,他月底得记着吃药,上一次发病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那你给我,往自己会吃。咳咳……”容鱼只觉那药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他咳得眼角濡湿,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容鱼哆嗦着问他:“商之衍,这个药……味道不对。是谁给你的?”
商之衍捂住他的嘴,把他往旁边带,然后把自己怀里藏得薄外套套在青年身上:“嘘——别说话了,就是你以前吃的药,有什么不对的。”
男人敏锐地观察着四周,在一波人过人行道的时候,才拉着容鱼混入人群中,抵达街对面。
容鱼惊魂未定:“你刚刚突然堵住我的嘴做什么……”
商之衍斜他:“觉得你太吵了,尤睿没告诉你现在外面很危险,一堆人想抓你?不怕受伤的话就继续大摇大摆走呗,反正我任务做完了,没我事。”
容鱼还记挂着刚刚的药,他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他嘴巴里还有血的味道,他又没咬破舌头,那可不就是药的味道吗?!
“药的口感不对,里面有血。”
商之衍开车的动作一僵,敷衍过去:“你舌头出毛病了。”
“你才出毛病了,我舌头好得很。”
商之衍瞥了他一眼:“容鱼,你再啰嗦,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你别瞪我,你扯我脖子上的狗环都没用。我只负责给你送船票,现在送到了,我完全可以不管你了。”
容鱼:“不行!商之衍,你不能不管我……”
他怕商之衍真的把他丢在半路,还要他一个人摸过去,便忍气吞声地低头了;“你就把我送到那边,行了吧……”
而后,他听见男人一声微弱的轻笑。
容鱼看过去,对方唇边还挂着一抹没来得及敛下的弧度。
商之衍眯着眼,表情有些恶劣:“容鱼,原来你胆子确实就针尖点大小啊,稍微吓吓你,就要哭了是不是?”
“你……”
快到码头的时候,商之衍又给了容鱼一套新衣服:“换了。”
容鱼这才发现对方准备得比他想象中要充分很多,他小声嘀咕着:“谢了。没想到尤叔真的会派你来。”
“这次怎么不猜是我别有用心,抢了原先给你送票人的活了?”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容鱼,“容鱼……其实我就是把你骗出来,准备把你卖了的。”
青年这次翻了他一个白眼:“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故意开玩笑缓解我心情吗?”
他说真话的时候,他容少爷又不信了。
男人低骂了句:“蠢货。”这次容鱼顾忌着情况特殊,竟然没和他吵起来。
商之衍也换了一件外套,男人给容鱼戴上帽子,青年那张脸被这么一遮,基本上被挡了个全。
商之衍还觉得不够,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让容鱼闭上眼,然后对着青年的脸上又揉又捏地一通操作。
“唔……做、做什么?”容鱼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捏变形了。
“帮你改下脸。”商之衍又说,“新产品,没上市流通,但不会叫你毁容,所以容少爷不用担忧。至于渠道,是全息拳场的朋友那儿弄来的,多余的别问。”
容鱼哦了一声,他被闷得有些难受,把帽子掀开一点点:“还要准备什么吗?”
商之衍:“……”
他照了镜子,真的神奇,完全换了张脸,和他假身份的脸有6/7分相似了:“你还会这个?问你呢商之衍。”
“急什么,迫不及待上贼船了?”
容鱼一噎:“什么啊,你别开玩笑了。我认真问你呢。”
商之衍:“等。”
容鱼又要说什么,商之衍突然说:“你今天话好像很多。”
容鱼:“……”
“我紧张不行吗?!”他又问商之衍,“尤叔有告诉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吗?商之衍,你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商之衍:“不知道,不用打。”
容鱼被他这态度梗到了,好半天两人没再说话,快登船的时候,容鱼才主动叫住商之衍:“那个……”
“又怎么了?”
容鱼可怜巴巴地:“我……我好像扭到脚了。也、也许没有……但是我现在有点慌,我的腿……它不受我控制了。”说话时,青年的声音都在打颤。
他以前听说,人类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是会短暂失去对肢体的掌控能力的。容鱼以前觉得荒谬,没想到有一天这事还能轮到他头上。
商之衍似乎真的被他气到了:“容鱼,你真是……”
他还是第一次见商之衍这样呢。
容鱼像是要哭了:“……我也不想的。”
他长这么大,就没被风雨吹过,全靠顶上有人给他撑着,可现在老爹昏迷了,哥哥小叔也没个动静。他竟然悲哀到只能低声下气地求死对头帮他。
“商之衍……你会和我一起上船的吧?”
比起不认识的人,他或许还是相信商之衍多一些。
“那你想我怎样?”
容鱼说:“能背我吗?给我一点点时间,我马上就可以调节好的。”
商之衍凶他:“不背。最多抱你几步路,一分钟,给我缓过来,能做到吗?”
明明以前吵架的时候,什么话都对骂过,谁想到今天容鱼直接被商之衍一句话给凶哭了。
“你哭什么?”
“你凶什么凶啊……又不是我想的,是他们莫名其妙想来抓我,我都不认识他们。”
商之衍扯着袖子,粗鲁地给容鱼擦眼泪,对方的眼尾被他一通动作,揉得更红了,容鱼身体一抖,眼泪又止不住往下落:“你他妈别擦了……疼死我了……”
商之衍动作一顿,闷声道:“就你娇气。”
“你是容珹的儿子,这就意味着你需要背负这些。”
这话他说得轻,容鱼只听到半句:“那容隼也是我爸的儿子呢。凭什么只抓我啊。”
“嘘——安静。”
商之衍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劲,加快脚步准备登船。
他们两个很快就成为了目标,容鱼忽地看见对面是个熟悉的人——
“等会商之衍,好像是我小叔。放我下来……我们可以去找我小叔!”
一枚子弹破空而来——
直直射穿商之衍的肩膀。
商之衍手臂脱力,容鱼狼狈地从他怀里摔下来。
不知道谁叫了一句:“什么人?!有人开枪了!!”
容鱼像是傻了:“……”
“商之衍……你怎么样?”
谁、谁开的枪?为什么有人可以持枪进来?
容鱼的脑子像是变成了一团浆糊。
商之衍捂着流血的肩膀不住喘气,男人本就冷白的脸上更是血色全,容鱼动了动鼻子,觉得那血腥味又是泛呕、又是掺杂着一丝叫他神经兴奋的气味。
趁着周围人杂,商之衍推了青年一把。
“容鱼,你先上去。”
“我自己吗?那……那你呢?”
商之衍冷冷地盯着他;“不然呢,你也想被射一枪?愣着做什么,上船!”说道最后,商之衍几乎已经压抑不住怒意了。
受伤超出了他的预期,商之衍忍着身上疼痛,冷静道:“船上会有人接应你的。要是遇到特殊情况,你就——”
“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