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迷失之城,顾星野东张西望,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石头,房子、栅栏、花草、猫狗,甚至还有街道上的人,全都被石化了。
宽敞的街道空旷寂静,时不时能看到一两个作奔跑状的人形石头,街道两旁的屋子被风雨摧残,好多都出现了裂纹,有些屋顶干脆塌了。
整座城死一样的寂静。
走着走着,路中央又出现了一个人形石头,布满了裂纹,顾星野随手拍了一下,就见那人形石头迅速崩裂,灰土簌簌落下,顷刻间成了一堆碎石,死沉沉地堆在地上。
顾星野有些愕,挠挠头,说道:“我这算不算杀人?”
贺兰月烬背着手往前走,淡然回道:“杀就杀了”
施惊鹤笑着道:“你还怕杀人啊,以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谁怕了,但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啊,没招惹我的我可不会滥杀辜”
顾星野边走边回道,而贺兰月烬侧眸,目光审视,问道:“你在说我滥杀辜?”
“没,我没那个意思,但你确实有点点凶,我听说之前有个人不小心碰到你,你就把人给杀了,是稍微有那么一点脾气不好啦,不过你有你的想法,我没有要求你的意思!”
“哼,就算你觉得我残忍,那也只能憋着,我管你要求不要求,我看不惯的人就该死”
贺兰月烬冷淡霸道地说着,但顾星野已经习惯了贺兰月烬这种高傲蔑视的姿态,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凑近,欠揍道:“那我是不是算例外,你一直都看不惯我,但我就活着”
贺兰月烬冷哼一声,回道:“要不是…我早打死你了”
贺兰月烬欲言又止,因着有旁人在,他没有说出“厄咒”二字,不过顾星野的确算例外,天天惹是生非,不但到现在还活着,而且还没皮没脸地凑在他跟前蹦跶。
贺兰月烬一甩衣袖往前走,不再搭理顾星野,因为他知道,只要一搭理,顾星野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越骂越来劲,这种人,只有不理才好。
五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东转西转,向城市正北而去,传说当年神女震怒,降下诅咒,全城的人和物一瞬之间化为石头,神女自己在城北伫立,在绝望之中也慢慢化成了一座雕像。
但传说没有说明神女姓甚名谁来自何方,也没有说明神女为何发怒,这座城没有人活下来,这些仅知的空洞传说,也只是一个当初夜宿怪林的过路人不经意间留下的。
五人一路向北,他们推测,如果水灵珠真的在这座城里,那一定跟神女有关,要先找到神女的雕像。
来到城北,果真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石质雕像,是个长发女子的模样,眼睛紧闭,睫下有泪,神情悲伤,大约有十来米高。
顾星野抬头望去,用手遮着光,似探究般自言自语道:“这真是人化的吗,怎么这么大…”
五人在神女雕像周围一圈好找,可什么都没找到,更别提灵珠了。
施惊鹤站在雕像脚下,摸了摸石头,推测道:“会不会灵珠被封印在雕像里,或者在雕像下面?”
长风回道:“有可能,那我们要把雕像打碎吗?”
长风还想说什么,却听不常说话的冷寄大喝一声,众人抬头,只见上空阴云涌来,雨水顷刻间便开始下泄。
见此,五人以最快速度飞到不远处的民房屋檐下,他们刚躲进去,雨滴就砸在了地上,噼里啪啦,颗颗溅落。
看着外面的雨势,顾星野心有余悸道:“这里的雨好生奇怪,说下就下,要不是冷寄反应快,刚才就险了”
被夸奖的冷寄静静站在角落,眸色淡然,仿佛周围的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五人进了民房,在里面等待了半个时辰,雨势终于褪去,乌云一散,立马丽日当空,地上的水迹也很快干涸。
五人再次来到神女雕像下,他们商量一番,决定将神女雕像破开,贺兰月烬飞身凌空,掌间莲花刃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掌间灵气翻涌,抬掌一推,莲花刃极速朝雕像袭去,发出尖利的破空之响。
众目睽睽之下,莲花刃在接触到雕像的那一刻被倏然弹飞,这可是上品灵器,竟然切不开一座石质雕像,贺兰月烬皱起了眉头。
长风拔剑飞起,道:“我来试试”
长风把剑一抛,剑漂浮在空中,他掐诀念咒,灵剑发出凛冽白光,接着他握着剑柄,剑一挥,大喝一声“破”,一道白飒飒的剑光朝雕像砍去。
剑光压迫之下,雕像周身浮气一层水波纹似的东西,那水波蠕动,竟把剑光包容吞噬。
长风也迷惑了,落了地,说道:“这雕像古怪,法破开”
长风的修为和贺兰月烬差不多,算是五人里最强的了,他们俩都破不开,更别论其他人了。
顾星野围着雕像仔仔细细研究了一圈,想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可大失所望,没有任何奇怪之处,让人从下手。
很快,暮色降临,五人不得不回到民房,只能先过夜,等明日天亮再继续查看。
冷寄升起一堆篝火,施惊鹤拿出食物给大家吃,顾星野边吃边问道:“这座城里都是石头,这柴哪儿来的?”
冷寄用树枝拨弄着火焰,淡淡回道:“怪林”
在经过怪林的时候,冷寄就想到了城里会没有生火之物,便随手拾了些木头放在须弥空间里。
夜深了,外面吹起了大风,风如鬼魅尖啸,温度也降下来,冷寄默默搬了块大石头,堵住了已经石化的窗户。
几个人各自找了地方歇息,贺兰月烬倚在墙角,已经闭上了眼睛。
顾星野手中灵气一涌,出现了一件披风,他走过去,轻轻盖在了贺兰月烬身上,并与贺兰月烬并排坐下。
贺兰月烬睁眼,看了看身上的披风,又侧头看了看身旁的顾星野,嫌弃道:“屋里这么大,你就不能离我远点?”
顾星野笑笑,温柔回道:“以前在小茅屋的时候你很害怕恐怖天气的,我挨着你就不怕了”
“幼稚,谁怕了,滚远点,还有这个,我不需要”
说罢贺兰月烬把披风掀开,扔还给了顾星野。
顾星野拿着披风叹息一声,撒娇哄道:“我害怕,是我害怕,人家胆子很小的,你听听外面的风声,好吓人的,就让我挨着你嘛”
贺兰月烬白了顾星野一眼,很是嫌弃,但也没有再赶人。
顾星野重新把披风搭在了贺兰月烬身上,贺兰月烬毫不留情地掀开,冷淡道:“别搞这些,保持距离,省得让人误会”
“阿烬,你就算把我当手下,那这也是我该做的,你是教主,我给你搭件披风有问题吗?”
顾星野的语气温柔而宠溺,也不像白日里那样胡闹嬉笑,贺兰月烬顿了顿,鼻间轻嗤一声,道:“你修为低,自己盖着,顾好小命,别拖累我就成”
听闻此话,顾星野粲然一笑,凑近小声道:“阿烬,你是在关心我吗?”
贺兰月烬气得又白了顾星野一眼,扯过披风自己盖好,冷斥道:“谁关心你了,冷死你活该”
接着贺兰月烬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顾星野也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顾星野睡着头一歪,靠在了贺兰月烬肩上,贺兰月烬稍稍启眸,神情透着嫌弃,但终究还是没有把肩上的脑袋推开。
睡梦中的顾星野似被冷到,瑟缩了下身子,朝贺兰月烬贴近,贺兰月烬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活该”,但他手上扯起披风一角,给顾星野也盖上了一些。
二人同盖一件披风,贺兰月烬慢慢陷入了沉睡,而那“早已”睡着的顾星野,嘴角却明显地扬起。
夜半,五人都睡着了,顾星野的梦里光怪陆离,他梦到了一个女人。
一座宅院花园里,一个华服贵冠的男子和一个清丽婉约的女子,二人在凉亭里说着话,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他们一起作诗,红袖添香,一起修炼,心意想通,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画面一转,男子似乎有事不在,女子独自来到了花园的假山,她四处环看,确认没人后,便穿墙而过,进入了假山。
假山里有个不小的空间,中央放着一具水晶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竟和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女子走到棺材旁,摸了摸棺中人的脸,接着从棺中人身上吸取魔气。
莫名其妙的梦,让顾星野睡得很不安,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了,但就是法醒来,这时他丹田处的金色火焰跳动了一下,让他霎时惊醒。
顾星野醒来一看,身旁的贺兰月烬眉头紧蹙,似也被梦魇攫住,他喊了两声,又拍了拍贺兰月烬的脸,还是没反应,他便抬手点在贺兰月烬眉心,一点金色火焰渡过去,贺兰月烬立马睁开了眼睛。
贺兰月烬醒来有些懵,问道:“怎么了?”
“阿烬,这里有古怪,我们看看其他人,你去把他们弄醒,我的金色火焰只有你知道,不能再让别人知晓了”
“好”
贺兰月烬应承一声,先去弄醒了施惊鹤,施惊鹤用银针在冷寄和长风的头顶各扎一下,把两人都唤醒了。
冷寄重新燃起火堆,五人围着火交谈一番,惊奇地发现他们做了同一个梦,都梦到了那个女人。
长风回想着梦里的画面,皱眉不解道:“梦里的宅院很是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冷寄拨弄火焰的手顿了一下,目光似有思索,接着淡淡道:“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