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微微一愣。

最顶端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江妤便不讲话，静静的等着。

许久之后，手机震动。

叶湛：【身体有好一些吗？】

江妤不免觉得好笑，这么几个字，他竟写了这么半天。

灵动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江妤：【嗯，已经好很多了。】

又是漫长的正在输入。

江妤看了看时间，在他的消息发过来之前，给他发：【方便视频吗？】

不然这样的交流速度，江妄那边肯定会起疑心来抓她。

又是漫长的等待。

叶湛：【方便的。】

江妤拨过去，叶湛秒接。

她这边的画面清晰明亮，相较之下，他的视频画面有些偏暗，噪点也很多，人像并不十分清晰。

他找好位置，将手机架着放好，开始比手语问她。

“是感冒了吗？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妤看着画面里的他，焦急比划的双手像施法结印似的，变换的极快。

唇角上翘勾起，轻笑了一声。

“慢一点问。”

叶湛便一顿，脸颊微微泛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感觉好一些了吗？”

“是着凉了，夜里一直在发烧，现在已经退烧好起来了，没有不舒服了。你呢？今天过得好吗？”

叶湛松出一口气。

通过自己手机屏幕静静的看着她，第一次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舍不得换一个手机屏。

手机的外屏碎的厉害，平时不影响使用。

可和她视频的时候，她的小脸会因为碎屏的位置有点扭曲。

他点点头。

他眼里的失落太明显。

江妤问：“怎么了？”

叶湛抿了抿唇，没回答她。

“你有小秘密瞒着我。”江妤佯装不开心。

他连忙摆手：“没有。”

“那告诉我，怎么不开心？”温软的语气，柔柔的。

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将他的不安和思念，都一点一点的抚平了。

他有些不自然的回答她：“手机屏碎了，想好好看看你的脸，可裂痕挡住了……”

江妤闻言笑了。

明晃晃的惹人心动。

她的小脸往旁边偏了一点，“这样呢？”

“……再靠上一点，可以吗？”

“好。这样吗？”江妤再把小脸往上挪了一点，挪完之后“哎呀”一声：“我被你传染变笨蛋了，分明我挪手机就好。”

说完笑了起来，将手机往旁边挪了一小点儿，歪着小脑袋明媚的再笑：“这样这样？”

她的笑总是很有感染力。

他也跟着笑。

思念如水似的在他的眼眸中化开。

“这样手会累吗？”

江妤摇头，但又很快的点头，煞有其事的：“会累，好累的，所以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帮我好好揉一揉才好。”

叶湛的脸颊一红，耳根都烧起来了。

但没有躲闪目光，仍定定的瞧着她的小脸问：“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

“我也不知道……”

毕竟江妄会关她多久，她也不清楚。

周一虽然会放她去考试，可在学校里有楚序，只怕……不能和叶湛单独接触太久。

“我恐怕还会被关在家里一小段时间。”

叶湛顿时慌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不是，只是还要在家里养一段时间。我……我是身体体质不太好……”江妤信口胡诌，“你不要担心我，马上要考试了，我每天都有在努力刷题哦，你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湛眼里的担心仍旧不减，看着她的小脸半晌，才摇摇头：“不好。”

“是老师讲的进度跟不上吗？”

他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呢？”

他手指收紧。

江妤温声：“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好不好？”

“……心里很乱，学不进去。”他顿了顿，才继续用手语道：“我，可以简单的发音了……”

江妤眼神一亮，“哇！”

从他纠结的手指仍能看得出他的紧张。

“我可以听吗？”江妤眨眼睛，小脸也凑得更近了些。

他法拒绝她这样的眼神。

可……

简单的发音是不带任何语调的，嘶哑难听。

他艰难的摇头，“可以……不听吗？”

他没有可以分享这一份喜悦的人。

是为她想要开口讲话，能够发音之后也想要第一时间的告诉她，可又小心翼翼的，害怕难听的发音会让她厌恶嫌弃。

毕竟。

她是那样干净美好的存在。

不该有丝毫不完美去打扰到她。

“那就等你想说给我听的时候吧。”江妤也不恼：“好期待那一天，不过你也不要太着急哦，我有耐心等你。毕竟，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叶湛心脏震荡。

她说。

我们的未来。

还有很长很长。

她神神秘秘的把小脸凑到摄像头前面。

小声问：“你是不是着急想要开口讲话，又觉得进度慢，所以心烦意乱，不能集中精神好好学习呀？”

不待他回答。

她又小声说：

“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因为……因为……我还挺喜欢你现在这样的。”

叶湛不解。

喜欢他现在这样？

为什么？

她不是喜欢声音好听的男生吗？

就像……楚序这样的……

“你……你，咳，你现在这样，才会在和我……和我那个那个的时候，发出沙哑的低喘声，听起来好涩气，好好听，好带感啊。”

江妤说完，害羞的眼神乱飘，但又故作镇定的看着呆愣住的叶湛，轻咳了两声，抿着嘴：“你，懂吧？”

他的脸颊果然瞬间通红到了耳根，脖子都泛着粉红色。

像被蒸熟了。

但又下意识的回应她的话，点头。

因为缺陷的自卑瞬间被她治愈，像一束光，透过心房照耀进去，把这一块的阴暗点亮了。

心底泛起的暖意和羞涩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她竟全然察觉似的，又补充道：

“亲亲的时候，发出的喘息声也很好听。”

他的脸真像烧红了，手指几度想要说些什么，但都说不出口，想躲起来，又舍不得不看她。

“我要先回去继续写作业了，你也不准偷懒哦。”江妤笑吟吟的道。

叶湛心里不舍，但只点点头。

“还可以再给你发消息吗？”

“可以，但我可能没有办法立刻回复哦。”

“好。”

江妤笑，“你好乖啊，好想摸摸你的头。”

叶湛凑过去，看着摄像头。

江妤便隔空做出抚摸的动作，“乖乖小狗。”

他眼神躲闪，“那你喜欢小狗吗？”

“喜欢。”

“那……我就是小狗。”

“笨蛋。我不是因为喜欢小狗才喜欢你。”

他被她这些话撩拨的心脏乱跳一通，又被甜蜜盈满了。

半懵懂的点了点头。

江妤说完便匆匆挂断了。

她起身，走出卫生间。

江妄竟在门口！

他到了多久？

听到什么了吗？

“我……肚子不太舒服……”江妤下意识的撒谎。

江妄看着她，“说实话。”

“……好吧，我玩手机忘记看时间了。”江妤仍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反应。

江妄笑了。

他不笑她还不害怕，一笑心脏突突的直跳。

“为什么去卫生间看手机？”

“……想上厕所。”

“上完了？”

“上完了。”

江妄几步走过来，“怎么不冲马桶？”

“……”

丢！

忘了这一茬了！

江妤连忙冲回去，摁下马桶的冲水键。

可江妄步步逼近。

“说谎不是乖孩子。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这话幽幽的，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江妤心脏突突直跳，有一种自己离死不远的绝望感。

“我，我刚才用手机找同学，想让他们在周一考试的时候帮我作弊对答案！”

她闭上眼睛喊出这句话。

江妄的表情果然微微一变。

虽然仍有审视，但是没有那么强的杀气了。

没。

杀气！

要她小命的杀气！

他这反应让江妤放下心来。

看来他刚才没听见什么。

便继续开始信口胡诌：

“我怕你听见，所以藏在厕所里说……哥哥，别告诉爸爸妈妈，我好好学，我以后不这样了，我只是担心我不去学校，会落课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

说完，强忍着对江妄的惧意。

小步走到他的面前，拽了拽他的袖口。

软软的，撒娇的语气。

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动作。

见他不动，江妤咬咬牙，闭上眼睛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小鸡啄米似的一触就撤。

心跳得很快。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笼罩着的不悦的气息竟奇迹般的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