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翠山下，饮马河边。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河面上一枚红色浮漂。

突然，头顶传来“咻”的一声空气撕裂声，随之是“啪”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中身后的岩石。

没等他反应过来，几块碎石夹杂着风声从他耳边疾射而过，落到河中，激起一片水花。

“哎呦，谁呀这是？”

少年吓得一缩头，转身看去，只见十几米外，原本好端端的一块岩石被砸得粉碎，一个白色的小东西在岩石本来的地方轻轻蠕动。

这少年天生胆大，只犹疑了片刻，便跑过去看个究竟。

少年名叫杨二郎，是聚贤镇有名的问题学生。今天，他又是逃课出来到山野游玩，便遇到如此奇事。

来到碎裂的石头近前，杨二郎慢下脚步，一边避让着脚下的岩石碎块，一边留心观察那个蠕动的小毛球。

那是，一只小奶狗？

一只小奶狗砸碎了岩石？

杨二郎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他有生活常识。

一只小奶狗从天而降，砸在石头上，不应该是小狗脑浆迸裂吗？怎么看着这团小东西好端端的，岩石却已经四分五裂？

他睁大眼睛，仔细端详。

没，就是一只小奶狗，如假包换。

唯一的怪异之处，就是有一条白色丝带系在小狗头上，遮住了眼睛。

小狗显然被摔得有点懵，四爪朝天扭动了一会儿，才慢慢翻转身，四足落地站了起来。

它双目被遮，不能视物，翘起黑色的小鼻尖四处嗅了嗅，好像在辨别方位。

“我去，这谁家的狗，不要了也不能摔死吧？”

杨二郎刚这样一想，小狗却好像听到声音，警惕地朝他转过头来。

“别怕，别怕，我不吃狗的。”

一边说着，杨二郎一边朝小狗走去。

小狗倒不害怕，两只前爪原地踏步，小尾巴一摇一摇，还发出“嗯嗯”的撒娇声音。

杨二郎蹲下身，把小狗抱起来。

那条遮住眼睛的丝带，在小狗脑后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杨二郎用手轻轻解开绳结，慢慢把丝带撤下。

他担心小狗是一只盲犬，忙盯着它眼睛看。

没想到小狗眼睛晶莹透亮，也没有因为褪去束缚而怕光，一对深色的眸子和杨二郎直直对望着。

四目交投的一霎间，杨二郎只觉得一阵眩晕，天地忽地暗淡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顺着视线的联结在他和小狗之间完成了交换。

那一瞬间虽然没有飞沙走石，但山峦河川都在变暗，仿佛黑夜突然降临。

虽然光线变暗，但杨二郎的灵魂却把整个地貌感知得一清二楚，甚至直接掠过百里外，他从未去过的东都。刺天的电视塔、宏伟的鸟巢体育场，在他的意识里一掠而过。

这种感知又刺破苍穹，突破四海八荒到达宇宙之极，越过星河浩瀚、抵达雾气飘渺之地。

倏忽之间，他的感知又如光掠影，“唰”地收回，沿途万象化为流萤。

也许只有万分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诧异，一切又恢复如常。

“喔——，怎么回事？”

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想想。

眼前的小狗嘴角牵动，仿佛轻轻笑了一下。

“还好，不是一只瞎狗。”他想着。

“瞎狗？你说谁瞎，谁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