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男子从身上扯下一块布,用布片仔细的擦拭着刃口已经破损的匕首,沉声道:“带安然一起走。”
年长的男子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他只身逃往西铁城尚且有些把握,若是带着一个已经昏迷的累赘,那逃出去的可能性低了一倍不止。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叫秦立的男人向来很固执,如果自己不答应,秦立就不会去吸引那些变异兽的注意力,为了自己拉扯出逃跑的机会,于是男子点头道:“我当然会带安然一起走,她是我的卫队长、也是我的女人。”
秦立举起已经擦拭干净的匕首,用拇指拨了拨刃口,起身对年长的男子道:“左恩,安然替你挡了腥红女王一爪,否则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
左恩明白秦立的意思,自己欠安然半条命,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能丢下安然不管。只是他不明白秦立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军何以会对安然的安危如此顾及,这一点说不通。
安然从十一岁被左恩家族从难民营里挑选出来至今已有八年,这八年里安然一直呆在左恩身边,从侍女到加入左恩的私人卫队不曾离开过左恩,更不可能与秦立有什么交情。何况像秦立这种雇佣兵向来是认钱不认人,不要说救人了,能不滥杀辜就不了。
只是眼下在危机关头秦立居然主动揽下吸引变异兽部队的活儿,还嘱咐自己带安然一起走,这不能不叫人生疑。
难道这趟任务中两人发生了什么私情?
左恩觉得这个猜想不可能成立,他对安然是了解的。虽说他对安然算不上好,(毕竟安然对于左恩而言只是一件私有财产、一个扈从和一个泄欲的工具)但安然对于自己的忠诚与忠贞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她就不会在生死一线之际舍命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
或许是秦立突然良心发现?这个理由似乎更可笑,雇佣兵是不可能有良心的,良心对雇佣兵的危险甚至超过了顶着他们脑袋的手枪。
算了,这不值得花心思去想。左恩觉得如果秦立能保他安全逃到西铁城,把安然送给秦立玩几天,甚至几个月都是可以的。这与灾难爆发前人们将宠物拿给朋友或者陌生人抱一抱,再逗弄一下没有本质区别。
秦明反手握着匕首,脸上的表情颇为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将要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前该有的紧张和亢奋。
“准备好了吗?”秦明一边问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的不是左恩而是安然,准确的说他看的是安然耷拉在地上的手臂,随即便从断墙之后纵身跃下,那一刻秦明冷漠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秦明看向安然的那一眼没有逃过左恩的眼睛,于是他也看了看安然的手臂。少女的手臂上贴着破碎的衣袖、几道结痂的伤疤、凝结的血迹,还有一个粗陋的手镯。手镯的样式很普通,质地应该是白银的,即便在物资匮乏的末世这样的手镯也值不了几个钱。
左恩的思绪停顿了片刻,这个手镯似乎从初见到安然起就一直戴在她手上,但左恩也不能肯定,那些回忆的片段已经很模糊了。
尸狼的嚎叫声将左恩的目光拉回到破败的街道上,只见那个套着金属外壳的男人正低头向尸狼和蛇蜥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