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着天,一个伙计就提着一个大水壶走了过来,很是客气的和两人招呼了一声,就往两个人桌上的茶壶里蓄满了水。就在伙计要离开时,随手摸了摸自己肩上搭着的白毛巾,甩手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出了一个折叠在一起的小纸条,恰好落在了聂梅儿的手中。
聂梅儿不动声色,将纸条捏在了手心里,无峰自然也察觉到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十分惊讶,没想到这追魂盟在听风茶楼中都有眼线。
聂梅儿在伙计走后不久,就打开手中攥着的字条,看了看上面写着的几行小字,就把纸条团成了一团,趁低头喝水的时候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就着茶水吞了下去。
无峰自然很是惊讶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梅儿,也很想问问,这东西是不是很难吃。
察觉到无峰的目光,聂梅儿眨着大眼睛奇怪的问道:“无峰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嗯,没什么,就是想知道,有什么消息。”
“师傅别着急啊,等我喝口水,这东西要多难吃有多难吃,一会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无峰有些无语,也不着急,一边说好,一边喝茶,心中却在担忧着钱佑甄那边是否有什么变故,自己布置下的局到底有没有起效。
“钱大哥一路疾行,已经到了广阳郡附近,估计再过两三天就会到达广阳城内,一路上很安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幻杀盟又有了新动作,不少人到了临昌城附近,断刀山庄也被他们一把火烧了,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现断刀山庄的人藏在远威镖局里。爷爷也问你,是不是确定,真的不会有麻烦。”
聂梅儿趴在茶桌上,在无峰的进前悄悄地说了这样几句话,无峰立刻回应道:“放火烧断刀山庄的事情,是我吩咐幻鹰做的,也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做事。现在看来,应该没有问题,叫聂老不用担心。”
聂梅儿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原来是这样。看不出来,无峰大哥还很聪明啊。不过,这也不能证明,幻杀盟不会报复断刀山庄剩下的人啊。”
“让聂老多注意这段时间里江湖上的传言,有什么异常的消息,让聂老及时通知我。还有,让你大师兄暂时留在广阳城,暗中照应钱佑甄,若他想要报复冯氏兄弟的父母,一定要把他拦下来。告诉他,我不许他这样做,师门也不允许他为了复仇人滥杀无辜。”
“嗯,难道不是要帮助他吗?若真的是冯家兄弟派人杀了无峰大哥和钱佑甄大哥的父母,杀他们一家老小,不是很正常嘛?”
看着一脸天真,眨着一对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些话的聂梅儿,无峰不禁心惊。若是连这样年纪,也依然保持着天真与稚气的聂梅儿都这样认为,那这天下大概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冤有头债有主这句古话,似乎也失了他原本的意思。
“这当然不正常,如果冯家父母对此事毫不知情,杀了冯家父母,那佑甄和冯家兄弟、和那些滥杀无辜的人有什么区别?即入我门,就要紧守仁心正道,不可肆意为恶,更不可以复仇之名残
杀无辜良善。”
无峰说这番话时,神情严肃,自然也有训诫聂梅儿的意思。但聂梅儿一脸的不耐烦,撇着嘴,斜眼看着无峰抱怨道:“无峰大哥,这话你一路上说了许多遍了,你不嫌烦的吗?无峰大哥一直这样说,是不是也是在警示自己?”
聂梅儿最后一问,这真的就把无峰问愣住了,有些惊讶的看着聂梅儿,脑中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为复师门大仇,真的可以分清黑白善恶,不伤害无辜。
“无峰大哥,既然你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干嘛还来教训我?要是告诫自己,就说给自己听,不要再跟我说了,我又不是坏人,也不喜欢杀人。”
聂梅儿轻哼一声说了这样一句,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转过头看向了楼下那正在唱小曲的两个美貌女子,似乎很是喜欢。只是不知是喜欢这小曲,还是喜欢楼下两个女子的美貌。而无峰在这之后也沉默了下来,心中思绪有些杂乱,再不复之前轻松。
听风茶楼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出入往来皆是富贵,也是一样的清净雅致,闲谈之声时常响起,却都不大,有的只是古筝和姑娘的歌声。
就在无峰和自己的“小徒弟”结束了交谈,正在享受这段平静时光,也正在各自思虑各自的问题时,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手中提着一把似是白玉做剑鞘的古朴宝剑,星目剑眉,面容俊秀,脸颊棱角分明,神情平静淡漠,头顶一个白玉发冠,长发如瀑,好似一个行走在凡间的仙人,分外耀眼。
但男子走进来,没有什么人发觉,更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就像他走在街道上时一样,没有人气太多人的注意。男子脚步无声的登上二楼,负责接待来客的店小二也似乎没有看到这位公子,并没有前来接引,而男子也很是自然的走向了距离楼梯最近的位置,尽管那里已经做了两个人。
白衣男子旁若无人的座下,自然惊动了原本就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两个人,一个是正在思考如何不牵连无辜的复仇,一个正听小曲听的入迷。两个人同时被打断,无峰不禁心惊,眼睛立刻警觉的眯在了一起,却没有敢看向这位不速之客,而聂梅儿也没有怎么在意,以为是无峰请来的朋友,只是好奇的扫了两眼便继续看向了楼下。
场面有些诡异,男子自顾自的倒水喝茶,完全没有在意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淡然自若,似乎真的是无峰两人的熟人。
无峰此刻心中无比震惊,因为无峰不仅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靠近,如果没有看到这个人,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探测器一样没有任何显示,好像这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任何威胁,不具备任何探测的价值。
无峰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可怕而且危险的人,又或者,只要实力强大到某一种程度,只要愿意,就可以不被普通人发觉。心惊的同时,无峰还想知道,也在猜测,这个人的身份,这个人坐到自己旁边到底有什么目的,自己和梅儿是否应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