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雷霄殿时,我与师傅太上晁长老便看到了晓月师姐急切而来。稍一了解,才知道陈晓月师姐居然有如此身份,也和大师兄有如此缘分。本以为晓月师姐是得知大师兄出关才如此急切,却不想是真的被那狡猾的贼子所蒙蔽。只是可惜,大师兄一心潜修,却被小人钻了空子。”
冯霄远说的尽是挑拨之言,郑君如何听不出来,但他对无峰和钱佑甄并不了解,也是十数日前出关听闻门中弟子得了仙兽认主,才第一次听到了无峰的名字,也顺便了解了无峰和钱佑甄兄弟与冯氏两兄弟之间的恩怨。
郑君身为大师兄,自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隐瞒什么,也没有人敢多提那些不着边际的谣言。谣言郑君不信,只信众人皆知的事实,而且巧合的是,传话之人也没有记住陈晓月的名字。所以,郑君也从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陈晓月师妹,居然一直在宗门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凭你一面之词,我就信你?你那兄弟的品性,从当年下毒之事便能了解一二,如今再看你这般模样,听你这般言语,便能知道你二人皆非善类。”
郑君对冯显章观感不佳,也并非只是因为这兄弟二人的言行,也因为太上晁长老对自己的师傅从不恭敬。师徒之情是一部分,郑君更认为,掌门是一门之长,威严不可冒犯,正因为太上晁长老是长辈,更要懂得规矩分寸。若是故作不知,那便是大逆不道,视同背叛,所以郑君在内外门弟子面前向来威严,威信极高。
若非这几年闭关苦修,未在宗门之内露面行走,凭这冯氏兄弟二人在门中的所作所为,定然不会如此风光。而且,无峰和陈晓月也不会有如此情谊。
郑君虽然言辞犀利不善,但冯霄远却并不在意,也立刻再放低姿态说道:“大师兄教训的是,但有一点我还是要说,就是那钱氏兄弟二人,比起我们兄弟更加不堪。若大师兄愿听,我便全部说与大师兄,若大师兄觉得我开口必是妄言,不听也罢。”
郑君打心底不想听冯霄远的言辞,但事关陈晓月以及无峰兄弟二人,郑君也难按下心中的执念和猜疑,最终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与你同去抓钱佑甄回宗门,再去看看那无峰是何许人也!”
郑君如此回答,正中冯霄远的下怀,立刻躬身一礼说道:“大师兄请,我们路上详谈!”
郑君虽冯霄远和雷霄门执法弟子去往广阳城,而陈晓月则独自上路,前往北蓉城的听风茶楼。广阳城距雷霄门山门千里左右,若是顺利一两日便能擒获钱佑甄,而北蓉城距离雷霄门数千里,就算是陈晓月日夜不休,也要一、两日才能到达。
而今日,距离钱佑甄大闹广阳城已经过去了两天,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开始向四面扩散出去。各大修行门派先后得知此事,再之后,便是宋国朝廷。一郡知府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冯国忠遇刺时已经被封为五郡总督,是正二品的大员。就算钱佑甄是雷霄门亲传弟子,此时也不能就此揭过,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正二品,总督官衔,被一个雷霄门弟子杀害,这不是一件小事,也是第一次修行宗门弟子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一位封疆大吏。此时,赵正明就在宋国京都,和王凉一样是回家中父母亲族,也在午时就被爷爷镇国公赵青叫到了房间之中,得知了这件事情。
镇国公赵青,本也是武将出身,虽然年近七十,身体依然十分强健。再有赵正明自雷霄门中送回的养身丹药,如今也更显精神,模样看上去也只有五十岁出头。
“今早,皇上特意将我留下,说了此事,亦向我询问那钱佑甄是何等人物,在雷霄门中是何等地位,是否知道临昌郡钱家一家被杀之事。我说不知,要回来问问你,陛下知你在雷霄门中修行,如今正在家中,也想见你一见,你以为如何?”
老国公腰板笔直的站在桌案之前,一边写着毛笔大字,一边简要的说明了情况,询问着赵正明的意思。赵正明十分恭敬的站在爷爷的书案之前,目录沉思之色,迟疑了片刻,才有些犹豫的说道:
“此事我倒是知道些详情,也曾经参与过一些事情,只是如今看来,孙儿恐怕是做错了,请爷爷责罚。”
赵正明如此回答,老国公稳健流畅的笔法忽然一滞,皱着眉头提起了毛笔,抬眼看了看有些惶恐之色的赵正明,有些不悦的将粗大的毛笔搭在了砚台边上,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才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说说。”
到了这个时候,赵正明自然不敢有所隐瞒,小心翼翼的说道:“冯家冯显章与钱氏两兄弟不睦,孙儿也不喜这兄弟两人,尤其是钱无峰,也就是近日盛传的,得到仙兽护佑的少年。所以,孙儿在得知冯氏兄弟和雷霄门太上晁长老打算刺杀无峰兄弟二人的事情之后,也遣了一队爷爷派去的亲卫协助。”
“结果呢?派去保护你的十个亲卫,死了一半,重伤了三个,成了残废!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跟随爷爷征战沙场十几年的亲兵,没死在战场之上,却因为你的糊涂,葬送在了山间野林!”
老国公的语气加重,手掌当的一声拍在了书案上,吓的赵正明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拜倒说道:“请爷爷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据说,那个叫做钱无峰的少年,与周国德亲王之子相交甚密,此刻,本应在周国王都里的王凉也在北蓉城听风楼。”
“爷爷明鉴,确实如此。孙儿也是不想这兄弟二人将来为周国人所用,更不想让那周国世子以此打击嘲笑宗门中宋国弟子。”
“看来,你是忘了临行前我对你的嘱咐。”
老国公的脸色这才阴沉了下来,显然对这位抱以厚望的孙儿很是不满。王凉也感觉到了爷爷的怒气,心中也越发后悔,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临江镇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老国公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赵正明的心也随即一紧,感觉到爷爷从未有过的怒气,身体也不禁有些颤抖,不敢回话。
老国公一看这孙儿的表现,就知道了答案,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