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担心婉如和婉若,与郭长歌换了个眼色便行,郭长歌也跟在他身后。
可这时成峙滔却又忽然叫道:“等一下。”
郭长歌停步转身道:“还有何事?”
成峙滔道:“我很好奇,你进庄时走的是哪一处入口,是如何避过看守的,而你又是如何上峰的,山庄所有升降台每次起降,可都会被记录。”
郭长歌笑道:“我没有走任何一处入口,也没有用升降台。”
成峙滔奇道:“难道你是飞上来的?”
郭长歌道:“我是爬上来的。”
成峙滔惊道:“你能爬上来?”
郭长歌道:“既然丁老能做到,我为何做不到?”
成峙滔,道:“可我记得你是有些怕高的。”
郭长歌笑道:“连我怕高你都知道?”
成峙滔道:“我只是恰巧曾看见曲姑娘和温姑娘与你玩闹,她们把你推向崖边时,你的模样可狼狈得很。”
顿了顿道:“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克服恐惧的?”
郭长歌向龙川看了一眼,道:“这有什么,当初龙前辈把我吓得不敢出庄,可后来我不还是走出去了吗?”
成峙滔大笑两声道:“你能战胜自己,当真难得。”
除了拾愿堂在另一山上,山庄各堂各处之间皆有升降台和在山肚内所挖的山道相联,所以重荆很快便带了祝慈从医室回来。
祝慈看见龙川在场,瞪视他两眼,哼了一声,道:“总有些人不顾死活,我老头子医术再高,又有何用?”骂骂咧咧开始为成峙滔医治。
他拿开那块堵着伤处的衣襟,那金疮药颇具神效,这时血流已止,端来灯烛细察伤口,又把了把脉,道:“皮肉伤,死不了,静养!庄主方才吃了什么甚佳的补血之物,若还有,便每天吃些。”大笔一挥扔下一张方子,转身而去,面对庄主,态度竟也十分恶劣,显然是因为龙川不遵医嘱,让他大为光火。
成乐留下照看父亲,龙川将那白色瓷瓶留给了他,与郭长歌两人赶回拾愿堂。
回拾愿堂的路上,月亮已升得高了,郭长歌搀扶龙川,在月光下快步而行。
龙川忽然道:“至少在今晚,成峙滔不能死。”
郭长歌竟附和道:“没错。”
龙川奇道:“我要借他之力向萧不若复仇,你又是为何?”
郭长歌道:“你们到摘星阁前,我已从成峙滔口中得知了萧不若来犯一事。后来他中剑重伤之时又忽然提起曲思扬被抓一事,那是在威胁我不要杀他。”
龙川更加迷惑,道:“威胁?”
郭长歌道:“成峙滔一死,玉汝山庄必定大乱,凭我一人想从萧不若一行手中救下曲思扬,那是难于登天。”
龙川道:“可那时他中剑,受伤极重,怎知自己不会死,而且他若不想死,又为何主动撞上你的剑?”
郭长歌道:“他在赌!”
龙川道:“赌什么?”
郭长歌道:“他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轻易下杀手,所以他先主动求死,就赌我那一剑不会刺下,然后他自己撞上剑尖,可身子却微微一侧,让剑锋偏了寸许,又赌他不会死在那一撞之下。其实他中剑后伤得不轻,我想他也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龙川接过话头道:“但他还是用曲思扬来威胁你,是在赌他自己不会死,赌我们会救他?”
郭长歌点点头,道:“说是赌,但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那时我的剑尖就贴在他心口,他向前一撞,不可能避开心脏,可他巧妙一侧身,让剑斜插入体,不止避开了心脏,竟还逃过了我的眼睛。他又提到曲思扬,那是给了我不能杀他的理由。”
龙川道:“可是何必呢,他是在用命去赌,稍有差池,他就会死!”
郭长歌道:“因为他想让我们相信他是真的一心求死,让我们觉得他真的因杀了我父而深感悔恨。”
龙川道:“你不相信他说的故事?”
郭长歌冷笑道:“那是个很好的故事,一句不确定含义的‘对不起’,好似没有为他自己开脱罪责,其实却为他杀我父亲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龙川道:“难道那句‘对不起’是他杜撰出来的?”
郭长歌摇摇头,道:“我相信真的有一句‘对不起’,可那句‘对不起’到底是不是出自我父之口,那是我们永远都无法得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