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又笑道:“难道你是怕少庄主吃醋,所以不敢上来?”
温晴笑道:“要怕我也是怕别的人吃醋。”
郭长歌问道:“谁?”
温晴反问道:“你觉得是谁?”
郭长歌道;“百生和姬虎都另有心上人,他们可不会为了你而吃醋。”
温晴呵呵一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怕有人会为你吃醋,”
郭长歌怔住,道:“为了我?”
他又问:“谁?”
温晴换了种问法,反问道:“你希望是谁?”
郭长歌嘿嘿一笑,道:“我希望全天下的女子都为我吃醋。”
温晴道:“如果只能选一个呢?”
郭长歌看着她,笑道:“你……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温晴板起了脸,道:“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很正经地在问你。”
郭长歌仔细想了想,道:“那就没有了,或许我以后会遇到。”
温晴忽然叹了口气,过了片刻又道:“你觉得思扬会不会为你而吃醋?”
郭长歌甚至没有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绝不会……”
温晴已经在摇头,只听郭长歌又接着道:“也幸好不会,她这人最麻烦了,要是吃醋了,指不定会怎么闹呢。”
温晴又轻叹一声,这一次没有说话了。
郭长歌却马上又道:“我夏天夜里素来都睡不着的,你又为何还醒着?”
温晴反问道:“你不知道为什么?”
郭长歌想了想,“啊”了一声,道:“我忘了,你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睡觉了,今夜又是在车上,不免有些颠簸,当然也不可能睡得着。”
温晴仰着脖子望月亮。
郭长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朵黑云正慢慢向白色的月盘飘过去。
他道:“我真的没想到李堂主竟会答应传授你幻心术。你这些日子每天半夜都去幻心堂,直到凌晨才回来,这么辛苦,可学会了?”
月亮已经隐入云层,温晴却还仰着脖子,难道她看的不是月亮?
她道:“学了些,可我甚至不知道我学的东西是真是假,学着也没什么意思。”
郭长歌道:“你都学了这么久了,难道还是觉得幻心术是假的?那天你在你房里跟我说起你的怀疑时,可着实吓了我一跳。”
温晴道:“你向来机警多疑,可这次怎会这般深信那么荒谬的东西?”
郭长歌道:“我不得不信,因为只有幻心术能够解释玉汝山庄发生的一切。”
温晴还不甘心,又问道:“你难道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过?”
郭长歌道:“当然有,不过幻心术是目前唯一的解释,在找到别的解释前,恐怕我只能选择相信。”
温晴沉默了片刻又道:“那日大雨,我们本想找玉堂主,后来又去了摘星阁,那时成庄主已在门前等着我们,他说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因为我们都想知道答案。”
郭长歌道:“没错,我这个人心里若是有疑问,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罢休的。”
温晴道:“成庄主就是知道你不会罢休,所以就给了你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一切的答案,但这个答案可不一定就是真相。”
郭长歌怔住,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她顿了顿又道:“那日在幻心堂时,玉堂主提起了一件他与龙亦遥的往事,可李堂主却表现得好似全然没听说过。这件事你不觉得可疑吗?”
郭长歌道:“年深日久,李堂主年纪又大了,她会忘记也是情有可原。”
温晴摇了摇头,道:“玉堂主所说的那件事,是说他本来在迎娶龙亦遥,可在洞房时才忽然发现新娘变成了小七,这样的事,谁能忘记?”
郭长歌道:“就算这件事另有隐情,和幻心术的真假也没什么关系。”
温晴道:“可如果这一切都是成庄主为了给我们个答案而演给我们看的一场戏呢?如果李堂主也是成庄主安排好的人呢?”
郭长歌皱眉道:“你怀疑我们见到的李堂主不是李七娘?”
温晴道:“至少不会是玉堂主口中的小七。”
郭长歌道:“可如果那是个冒牌货,玉堂主怎么会认不出来?还有,如果幻心术并不存在,玉堂主又是怎么失去记忆的,他新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温晴摇摇头,道:“我想不明白,不过你不得不承认整件事的疑点实在不少。”
郭长歌的确不得不承认,所以他只能点点头。点着点着,他竟忽然感到了一阵寒意,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毛。
他望向前方,乳白色的浓雾仿佛更浓,雾中的点点火光也更朦胧。
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就与那天温晴从幻心堂回来看着他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马车在向着远离玉汝山庄的方向不断前进,可在这浓雾中,郭长歌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反而离玉汝山庄越来越近了。
他思如奔马、心绪不宁,倏忽间竟产生了一种从马车上跳下去的冲动,只要跳下去,就能永远地“逃离”玉汝山庄,逃离所有的谎言和阴谋,可是他并没有跳下去——
他不能,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