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房附近还有另外两间木房,其中一间的旁边搭了一个小小的鸡舍,里面不断有“咯咯”的鸡叫传出。三间木房所在是山谷中的一片青草地,像一块十分巨大的绿色地毯,从谷地铺向了两侧的山坡。零星的鲜花点缀着这块地毯,也被这地毯衬托的十分鲜艳、显眼。
从深宫出来的郭长歌,只觉空气清新得有如换了一个世界。
“快去吧,”古云儿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指着郭长歌左侧不远处的一块矮木桩,“郭公子若不去,就得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去干劈柴这种粗活了。”
郭长歌看了古云儿一眼。一身青蓝色窄裙下,身姿苗条袅娜。夕阳下,她的面庞明艳无方,双眸明澈动人,雪白的脸颊浅浅地透出红晕,眼角的细纹除非凑近了仔细去看,几不可见。她就算说自己不过二十岁,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自称是老婆婆,实在是不太恰当。
古云儿抬手将鬓角的乱发捋在耳后,郭长歌看见了她的手,那是一只与她的脸形成极鲜明对比的手。肉肉的手掌,不算细的手指,整只手粗糙的皮肤上分布着多处难看的胼胝,一看就是经年累月劳动之人的手。
郭长歌当然明白,古云儿让他去劈柴,只是不想让他窝在床上胡思乱想,想让他走出来散散心。而他走出房间后,心情的确好了些。
“谢谢你。”他道谢。
古云儿笑了笑,“我让你干活,你反倒谢我?劈好了抱一些送厨房来,我给你做好吃的。”说着走向鸡舍去抓鸡。不一会鸡舍的方向传来了激烈的鸡叫和鸡翅膀剧烈挥动扑腾的声音。
郭长歌循着古云儿的指示去劈柴。地上放着一块极粗的低矮圆木,满是砍痕的平整切面上立着一把锋利的斧头,旁边堆着的一节节细长的圆木便是郭长歌要劈的柴了。
他把一节细长圆木放在那低矮圆木上,刚握起斧头要砍,却忽然想起了曲思扬,想到她已成了别人的女人而自己却无可奈何,手背青筋凸起,握着斧柄的手愈握愈紧。他大叫一声,突然猛地砍了下去,一声大响,细长圆木应声裂成两半飞向两旁。斧锋深深陷入圆木,郭长歌呼呼喘气,右臂的绷带好像崩开了,不过心里的郁闷似乎也缓解了些。
劈柴竟能舒缓心情?
如久渴逢甘泉,久病遇良医,他全身心投入劈柴这项活动中,手起斧落,“跨啦、跨啦”的劈柴声不绝,不一会工夫,便把所有圆木都劈成了细木条,抱了一捆送到了厨房。
古云儿烧柴做饭,又指明了水泉的方位,让郭长歌去挑水。郭长歌挑了水桶,向目的地慢悠悠走去,一路上风光宜人,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观赏,心情又好了些。来回花了不少时间,回来时夜幕已降下,不过正赶上最后一道菜上桌。
古云儿的手艺意外的很不错,栗子白菜、鲜花豆腐、五香脆皮鸡、盐煎肉还有一盆金钱口蘑汤,色香味俱佳。郭长歌心想,研究菜品或许是她在深宫独居时用来排遣寂寞的方式吧。
不知为何,郭长歌觉得饿得十分厉害,要不是和古云儿还不相熟,他恐怕早就不顾吃相开始狼吞虎咽了。
他又想,像今天这样山谷幽居的生活实在不错,可惜陪自己的人不是曲思扬,可转念一想,若是曲思扬,自己又哪会有这么好的口福。
他夹了一块冒着油花的鸡肉放进嘴里,想到曲思扬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出这么好吃的菜肴,不禁笑了,可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终于笑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