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君有一儿一女,又怎么会没老婆。
他又把脸埋进了酒坛里,再次放下酒坛的时候,他的脸上有酒水,也有泪水——他竟然哭了。
先是低声的哀泣,过了不久就变成了旁若无人的放声大哭。
郭长歌在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过程,想要安慰安慰他,可又不知他为什么哭,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过了许久,苏善君哭也哭累了,便又举坛喝酒,一口气喝了个够,然后颓然倚靠在桌上,道:“我最爱的女人死了。光风和霁月的母亲,她……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也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老天爷不开眼,竟让她先我而去。”
郭长歌道:“节哀,节哀。”
苏善君道:“阿瑾很爱我,也很爱孩子们。”
郭长歌知道阿瑾自然是他老婆的名字了,附和道:“嗯,我相信,你夫人生前一定很爱你们。”
苏善君道:“她是这世上唯一把我当回事,唯一真心支持我的人。而我今生,也只真心爱过她一个女子。”
他说话的语调早已经完全变了,完全是一个醉汉在说话,难得的是话音还挺清楚,条理也够清晰,并没有胡言乱语。
郭长歌道:“嗯,苏大哥对大嫂如此专情,兄弟敬佩之极。”
他话虽说得很真诚,但心里却不由得犯嘀咕,苏善君方才说他一得空就溜到妓院去找乐子,专情之人会不会常常去妓院一事先不谈,只说他夫人既已去世,去妓院何必还要偷偷溜去呢,难道苏家门风正气,家规严明,不许子弟去妓院嫖宿?
苏善君忽然摇头晃脑地道:“不对……不对不对……”
他酒醉之下连脖子都立不稳了,以至左右摇头变成了像私塾先生念书之时的摇头晃脑,当然晃动得还要更没规律些。
郭长歌问:“什么不对?”
苏善君笑道:“霁月岂不也是女子,所以我今生是真心爱过两个女子,而并非一个。”他说完就哈哈大笑,郭长歌也陪着笑了几声。
苏善君笑完了,又说道:“我爱霁月,所以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她,绝不会。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和我一样,和我一样……”说着打了个酒嗝,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摇头晃脑。
要不是他的脖子看起来挺粗壮,郭长歌还真有些担心他会把脖子给晃断了。
郭长歌心想,终于快说到正题了,苏霁月究竟杀了谁,而苏善君不会怪她呢,想必是什么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罢。
他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苏大哥,你闺女做了什么呀,惹得你如此烦心?”
苏善君道:“霁月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就连她亲哥哥都更偏爱素染些,只有我是最喜欢她的,只有我一人把她当做比一切都重要的宝贝,她只有我,她不能连我的爱都必须去和别人分享啊。”
郭长歌这才意识到苏善君并没有和自己对话,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所以郭长歌不说话了,见苏善君又一把甩起了酒坛,因为醉得太厉害,就要往脑袋上扣去。
郭长歌赶忙夺过见底的酒坛,道:“苏大哥,你还是先睡一会吧。”
他扶着迷迷糊糊的苏善君上了床,正要走,听苏善君梦呓一样说着些什么,忙凝神去听。
苏善君双目紧闭,在说:“……杀了爹……也不会怪你的……杀……老婆……更不会……”
等苏善君不再说话,鼾声慢慢大了起来,郭长歌便出去闭上了房门。
他扶栏远眺,心里想着苏善君刚才的呓语。
“喂,我爹呢?”院子里忽然有人喊道。
是苏光风,他站在院子中央仰头看着郭长歌,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郭长歌低头看向他,但心里还在想事情,没有回话。
“问你呢!我爹呢?”苏光风的语音更威厉了些。
郭长歌看着他,终于缓缓开口,“你爹……你爹有几个老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