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之前跟随郭愠朗来过这个地方,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这里也有一间属于她的房间,所以她轻车熟路,很快来到这间房中。
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副桌椅的简陋石室,冷清,寂寥,但当温晴把桌上的烛灯点亮,那并不强烈的火光却让她感到久违的私密和安心。
可这种安心转瞬即逝,她马上又开始责怪自己,觉得自己不应该就那么离开,如此不免有功亏一篑的风险。
可她已经很努力的在百千琛面前表现出对成乐的漠不关心,这实在很难,尤其是听到成乐死讯的时候,虽然她不相信,但还是差些当场就掉下泪来。
那时她忍住了。
她以为忍过一时就好,可是即便不相信成乐已经死了,悲伤却还是像夏日的暴雨,在晴天一声霹雳之后,倾盆而下。
她拼了命的忍耐,忍耐……终于找到了窍门,那就是完全进入那个真的不在乎成乐,甚至对一切都漠然置之的角色之中。
所以当百生打算离开,当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向自己,温晴即使想让他留下,也只好面无表情。因为她生怕自己任何的反应都会让悲伤重新席卷而来,提醒她她其实是多么在乎成乐啊。
她爱他。遇到他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爱一个人,爱到情愿与他一起去死。
所以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一切都无所谓了,一切的爱恨、恩怨、亲情、友情,全都没有了意义。
但她并不相信他死了,即使百千琛说的那样信誓旦旦,但在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之前,她绝对不会相信。
她心存希望,这不仅是信念,也是她与成乐心灵的相通,让她似乎能够感应到成乐的生命。
在坚定了成乐一定还活着这一想法之后,她盯着烛火,开始思考百千琛欺骗他们的动机。
他一开始定然是想测试她的反应,温晴想,可是在她表现得那样漠然之后,尤其是当义父再次问起,他为何还要坚持他的谎言?
就在温晴苦苦思索之时,响起了几下轻缓的敲门声。
温晴看向房门,在她开口应门之前,房门便被推开。接着敲门的人走进来,正如温晴所料,来的人是郭愠朗。
他表情有些哀伤地走近,坐在了温晴身边。
温晴开口问他:“义父,你的伤没事吧?”
郭愠朗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你的伤呢?”
温晴根本就没有受伤,因为她并没有硬抗百生的那一掌。
她看着郭愠朗嘴角的笑意,知道他应该是早已想到。
“义父,对不起。”她道,“您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吗……”
“百二公子那一掌若真的将你击飞,你应该会身受极重的内伤,绝不能像现在这般行动如常,气息和畅。”郭愠朗道,“而且百二公子初与人动武,怕是不可能想得到因地制宜,利用那盆火来对付我的方法。我倒也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但之后总能想到的。”
“我知道骗不过您,可是……”
“我不怪你,”郭愠朗打断她,“我知道你很想救成乐离开,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说着递出一块灰白的方帕,冲她脸上指了指,示意她擦擦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