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虞清聲音仍是先前的調子,不大不小的,沒有刻意厲聲拔高聲線,可仍舊汽氣場十足,壓迫感直逼林語而去:「太子名諱,豈是你可直呼的。林姑娘今日言行無狀,恐有邪祟入身,來人,將林姑娘請下去治病。」
「你!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嗎?我不但知道他們的事情,我還知道你的結局,虞清,我來找你是想幫你,你別不識好歹!」
門外候著的人得令迅速進來。
林語躲開他們,「別碰我!我身上沒有邪祟這等封建社會裏鬼神迷信的東西!」「等等。」虞清手裏的扇子停下來,靠在臉邊,問:「林姑娘是來幫我,還是想借著我的力,來助自己達到想要的目的?」
林語臉色一變,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又很快一臉正色道:「達成合作,各取所需罷了!」
「可你給出的價碼,實在很難讓我動心呢。」
「那你想要什麽?」
「你身上沒我想要的東西。」
林語嗤笑,眼前這個公主還真是不知者無畏的令人發笑,她忍不住嘲弄的輕喃:「不愧是封建社會裏養出來的無知嬌女,愚蠢得可笑。」
「放肆!」玉瑤一耳光抽在林語臉上。
林語皺眉,剛想發火,先前進來的侍從便一腳踹在她的腿窩上,她雙膝重重磕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脆響,痛得她大叫一聲。
「虞清,你瘋了嗎!」
「可在所有人眼裏,瘋的是你啊,林姑娘。」虞清的扇子邊緣懶懶的抵在下巴上,胳膊肘撐在椅子扶手處,身子慵懶的輕倒,身上那寬松的衣袍清軟的像水似的將她裹著,渾身都透著一股矜雅從容。
相較之下,林語氣急敗壞,被襯得愈發醜陋。
林語的表情復雜的很精彩。
震驚,屈辱,難堪,和對這個封建社會的不屑嘲弄混在一起。
虞清饒有興致的看著,緩緩起身,向跪在地上仍在瘋狂掙紮的林語走來。
「林姑娘,封建社會就是這個樣子的。」她語氣都沒變,仍是清軟的。
「你在驕傲什麽東西,糟粕統治下的王權,不平等的權勢壓人和男凝給你賦予的權力,不覺得羞恥,反而在我面前炫耀?」
「林姑娘既然這麽看不上它,又為什麽來找我,想要借我的手,得到它?」
「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嘴裏喊著要廢糟粕,去起義革命,改變這糟糕的王朝統治,建立你想要的人人平等的樂土,卻沒有從底層開始的耐心和本事。於是挑了個看起來就愚蠢無知好拿捏的公主,想三言兩語哄騙了給你當刀使?」
林語錯愕的猛然擡頭,嘴巴張了張,仍嘴硬道:「不是。我,我只是、只是覺得你可能會對我所說的感興趣,願意和我一起做成這件事。」
「做成什麽事呢?」
虞清笑了。
「去反我父皇一刀一命砍下的江山,反我六哥哥鐵血戰馬攻下的城池,反沈家世代以腥紅熱血守住的江山?林語,你不長腦子的嗎?」
「你!」
「我家族世親費盡心機,踩著無數條人命爭來的位置,我坐得穩固且舒服,你跟我說人人平等?」
「為君者不仁,天下如何能安生?你身為皇女,卻只顧著自己享樂,你家天下遲早要完!」
「所以大虞民不聊生了?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了?」
「只是你沒聽到罷了!」
「那你聽到了?」
「我……」林語咬牙:「詭辯!」
「林語,我承認你高呼的思想有點意思,並相信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這一切真的會被實現。他們會踩在一片人人平等的土地上,沒有王權壓製,沒有階級分化。可現在,是我的時代。」
虞清蹲下身,和林語平視。
手裏的扇子還在輕輕的搖,「你說的不錯,這是個糟粕的封建社會,是可以草菅人命的時代。你猜猜,我手裏握著的是什麽?」
她說著,另一只手緩緩收緊。
林語呼吸瞬間一窒。
仿佛虞清捏住的是她的咽喉。
身體被完全壓製著不能動彈,臉上被抽耳光的地方火辣辣的燒著,不論是腿窩還是膝蓋都劇痛無比。
這一切都在提醒林語,如果再不妥協,也許真的會死!
而眼前的虞清,也根本不像書裏寫的那樣愚蠢無知,她的目光雖然清澈,但眸底湧著的是什麽,誰都不清楚。
林語深吸幾口氣,像是終於接受了這一點,「好,剛才是臣女出言不遜,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咬牙切齒的,哪裏像在認錯啊?
是個血氣方剛的。
「我手裏有籌碼,想跟殿下談合作。」
「說來聽聽。」
「我有未蔔先知的本事,能幫助殿下和大虞國。我想要殿下手中的勢力,保護林家在未來一個月內躲避一場災難。」
「我以為你會說點景祀相關的事情呢,好失落啊。」
「殿下想知道景祀之後會發生什麽,我都可以告知,只要殿下願意庇護林家。」
虞清搖頭,「我以為,你的條件是我離開景祀,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