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感受到习惯了人前冷漠的秦宏,在他面前露出了这般怅然若失的模样。
他不免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秦宏除了一开始对他敌意很深,之后一直对他很好。
而且他很顺着林奚,虽然从不主动说什么漂亮话,可他看向林奚的目光却很专注。
和林奚这种思维的人在一起久了也多了些“奔放”,但是也仅限床上。
“秦宏,你别这样……”
“……对不起……”
秦宏克制地道了个歉,突然站起身来松开林奚,然后就往后走去,林奚去抓他的手,最后抓了个空。
在黑暗里林奚露出一个怅然若失的神情。
他不该再挽留他。
本就是他当初对不起秦宏,利用他想留在秦家又想离开秦家。
同他的急于脱身相比,秦宏是真的投入在跟他的那一段不伦之恋里。
林奚没什么好解释的,是他当初招惹了他。
林奚只觉得有些累。
陈砺那桩事出了之后,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被秦戎拿捏了,他的确找到了他的命门,不论怎么样,他都要绑着他。
他被秦戎整日困在那间公寓里,锦衣玉食般养着,像是金丝雀一般,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不是他过去梦寐以求的吗?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开心。
骄纵的脾气愈发被放大,秦戎也觉得理所当然。
林奚有时也会借着孕期故意骂秦戎道,说他独裁得要死,囚禁他。
秦戎任他不高兴,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悄悄去看过陈砺,第二次的时候就被秦戎发现了。
秦戎没说什么,陈砺就不在那间医院了,他带着新身份和他所谓的“孩子老婆”出院了。
“他过得很好,甚至没对自己的身份有过半分怀疑,你去见他,他只会觉得是困扰,我给他的身份,是三等军官,他没有进过任何一座高校,这是他以前望尘莫及的地位,林奚,每个月我会让你看到他的近照,不过仅此而已了,乖乖把孩子生下来。”
林奚除了呆在秦戎身边,前程不会再有其它可能。
秦戎视他如所有物,他没有朋友没有一个可以讲心事的人,佣人待他好,却又人人疏离他。
林奚就忍不住去设想他没登上的那个航班。
秦戎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林奚已经沉沉睡去。
半夜脚抽筋幽幽转醒的时候,他痛得惊醒,很快一个温暖的手掌握上了他的腿按摩。
秦戎按摩了一会问他还难受吗?
林奚才知道秦戎根本没睡。
那几日出了一桩事,秦老元帅有个弟弟,林奚曾经见过,据说年轻的时候同他一起上过战场,他的孙子今年不过十八岁,但是却因为在闹区撞死了人,这事闹得很大。
那被撞死的那人是跟秦禧同龄的学生,不知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被他当街碾压致死。
那小子被抓的时候还叫嚣着他们不能动他。
在秦老爷子的默许下,这件事本来压下去了,可是正值首都星系的大监察官换届,有心人将此事翻出,秦家接连被查,贪污受贿,人命,甚至秦戎和秦宏也被牵连停职几日。
固执己见的家族成员,这些年在秦老元帅这铜墙铁壁的掩护下,满足着他们对权力的止境渴望。
秦家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早已被蛀虫腐蚀。
秦老元帅怎么想的人知晓,林奚只知道那日之后,他就被秦戎放在了秦家。
老元帅说借秦家祖荫繁盛,图个孩子平安降生。
秦戎同意了。
林奚问秦戎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回去,你不是说很快老元帅就分家了吗?养胎哪里不能养,我不想在这里。”
秦戎看着他说:“很快了,相信我,爷爷说离开的人没资格得到秦家的迷航舰,这不是我想要的,在所有的谈判结束前,爷爷会把你留下来,会放松警惕的。”
林奚拉着他的手:“什么意思?我是人质吗?”
他不知道秦戎的很多计划。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秦戎说一切都会以他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为前提,他可以放心。
但林奚不接受。
“你可以告诉萧子矜,偏偏要瞒着我,秦戎,我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你爷爷给我下过毒,你还把我留在这里!”
林奚随手操起身边的抱枕朝着秦戎扔去,秦戎过来抱他,他奋力地打他,却被缚住的双手按在怀里。
“你怀孕了,他最看重子嗣,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在这个家里,封建保守渗透至每个人的骨子里,下面的人理所应当地享有各种特权和权力,早已被蛀虫侵蚀到了根子里,仿佛恶疮般肆意蔓延,我曾经就说过应该将旁支分出去,老爷子念旧,他以为当初跟着他上战场的人,还会为秦家奉献,实则早就哺育出一批伥鬼,吸着秦家的血。”
“老爷子还有几分最后的愚昧,以为只有维持传统的家族体制,才能确保家族的尊严和声望不被侵蚀。”
“不过,等到越来越多,那些人这些年犯下的事被翻出来,我不相信他还有这份固执,如果连累到秦宏,老爷子不会允许这些事发生的。”
秦戎攥住眼前人的白玉似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他如今防着我,怕我真带着一部分黑鹰离开,可黑鹰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却被秦宏鸠占鹊巢,只不过掌握它们的秘钥一直在老爷子手里。”
“老二跟老三都盯着呢,秦清一再拖延去展望之星的时间,我知道他也是在等着老爷子发话。”
黑鹰是隶属于秦家的迷航舰队。
林奚被秦戎说得一愣一愣的,没有头绪。
他哪里能想这些弯弯绕绕。
只觉得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旧事,其中恐怕除了秦戎的手笔,应该还有其他秦家人的添油加醋吧。
林奚握着秦戎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他抱着秦戎,贴在他肩膀处,目光盯着一处:“我为你生这个孩子,跟鬼门关走一次没什么区别,你要是敢负我,我真的会恨死你。”
秦戎亲了亲他的脸:“想老公了,就给我打电话,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