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打算割了他的舌頭,斷了他的腳趾。他畢竟是大師兄門下的弟子,本尊也做不得主,去請大師兄來,看看他願不願意賣給本尊這個人情,讓我給你的方師兄求這個情了。」
「什、什麽!」方圓渾身發抖。
「仙尊,方師兄是上品火靈根,斷了舌頭,無法再念口訣,往後修仙之道艱辛,再無飛升成仙的可能啊!」
「這麽嚴重啊?」白梔輕飄飄的擡眸。
「是啊,仙尊!」
「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呢?」白梔挑眉。
那張臉生動起來,她嘴角噙著淺淡笑意,語氣是溫和的,也分明是坐著的,可仍帶著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人不受控製的生出一股臣服之心。
緊接著,謝辭塵聽見密語傳來心音:「今日都有誰嚼了你的舌頭?」
她……在替他出頭?
不。
只是因為那些汙言穢語的另一個主角是她,而她以和他這種廢物有這樣不堪的謠言而覺得恥辱罷了。
今日在場的弟子每一個都說過。
她要割了所有人的舌頭嗎?
割舌砍腳趾這樣的酷刑卻不讓他們離開,分明是在給他樹敵!
好臟的手段。
謝辭塵用心語回道:「沒了。」
白梔皺眉。
微嘆一口氣,心語道:「你啊,你啊……」
無奈裏帶著點寵溺。
謝辭塵壓下不該有的躁動。
去叫人的不敢耽擱,已經出發了。
剩下的人便等著,誰都不敢說要走。
方圓不被放出來,另一人只自己翻箱倒櫃的去找。
其實哪兒還有什麽謝辭塵的東西?
都知道白梔對他的態度,所以每年謝辭塵的東西一到就被全部賣了瓜分了,只能東拼西湊的強湊出一箱來。
但還遠遠不夠。
師兄來的很快,只是請來的不是大師兄無妄,是四師兄扶淵。
一道極為熟悉的法力匯聚成光,解開了方圓身上的禁製。
涼寒的雪松香味襲來,一層布蓋在方圓身上,將他赤裸的身體擋住。方圓連滾帶爬的想要起身,「多謝仙尊!多謝仙尊!」
白梔慵懶的動了動手腕,斷魂鞭冒著紫色的黑氣順著她的腰往上繞,停在她的手腕上。
方圓的背才挺起來,斷魂鞭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將他整個身體都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坑!
那塊布碎裂四散。
白梔這才起身,神情冷淡的走出去,便看見了一個白衣白發的男子。
他的背後是一把純白的劍,衣料上有金色的暗紋。
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套著一個似玉又不像玉的指環,很薄,套在他食指的第二個骨節處,泛著淺金色的光環。
他連睫毛都是看起來冷淡的白色,眸色略淺,像鎏金的琥珀,正若有所思的盯著仍在方圓的身體上不斷流竄的黑紫色電流,見白梔出來,那道淡漠疏離至極的視線緩緩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悠悠的。
白梔渾身緊繃,不敢有懈怠,「四師兄。」
謝辭塵發現她不是原主,暫時打不過她,她尚能自保。
但原主的這六個師兄若發現端倪,有十個她也不是對手。
扶淵「嗯」了一聲,但因為整個人過於淡漠,又好像一聲都沒有吭過。
他透著一股超脫的淡然,視線自所有人的身上淡淡掃過,復落回在白梔的臉上,低沈磁性的嗓音響起:「師兄尚在閉關,不能過來。怎麽突然下山了,修煉遇到什麽瓶頸了嗎?」
他靠近了!
那雙眸子好美,白梔心跳都被這張漂亮的臉震到慢了一拍。
她艱難的移開目光,聲音仍是冷冷的:「沒有。」
她向來寡情,所以扶淵並未起疑。
可謝辭塵捕捉到了她刻意隱藏在眼底的驚艷,他厭惡的沈眸。
扶淵沈吟著看向陷進地面裏向他求饒、不斷吐血的方圓,「赤身裸體,不成體統。」
隨後對著白梔道:「莫要胡鬧。」
那道好聽至極的聲線情緒總是很淡,但對著白梔時帶著極不易被察覺到的溫柔寵溺。
白梔手裏的斷魂鞭聞到鮮血後變得越發躁動,滋滋作響。
「他劃破本尊徒兒的衣衫,本尊以牙還牙,四師兄覺得做得不對?」
「知知。」扶淵微嘆一口氣,語氣頗為無奈。
「一件衣衫,破了就破了。但偏偏本尊這個小徒弟念舊,這位掌管著物資分放的方師兄,你來說說這衣衫要怎麽補才好。本尊罰你,你覺得罰虧了?」
「弟子不是故意的!仙尊!弟子只是在跟謝師叔玩笑!」
「玩笑所以要合力逼著師叔給你們下跪?」白梔聲音冷厲,眸如寒光:「你們是不把尊卑規矩放在眼裏,不把本尊放在眼裏,還是不把天玄門放在眼裏!」
「弟子不敢!謝師叔,是弟子沒拿捏好分寸,不知道你這麽不經逗,居然真生氣了,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謝辭塵不辨喜怒的視線半刻都沒有落在方圓身上過。
他是這個事件的中心人物。
卻更像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不。
他甚至懶得觀。
只覺得無聊聒噪。
白梔眸中怒火簇燃:「是玩笑還是欺淩,你心知肚明,本尊沒別的毛病,偏就護短。他不想與你們計較,本尊願意順他的意放過旁人,但總要有人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你說呢?」
扶淵眉頭微微凝起,「知知,不可動怒。」
隨後對著他身後跟著的大弟子道:「你去查清此事,功過法罰,清算明白後送至縹緲峰給白梔仙尊過目。」
言下之意,便是讓白梔不要再管了。
白梔身上的氣場強勢而壓抑,看向扶淵。
她打開心音,準備跟謝辭塵講話。
「白梔仙尊,這是謝師叔的劍!」裏面那人捧著出來插話,直接越過了謝辭塵,邀功似的在白梔面前諂媚的笑著。
白梔垂眸看了一眼,「誰的劍?」
「謝師叔的。」
「他不在這裏嗎?」
那人慌忙捧著劍去給謝辭塵。
這可是上品的寒鐵劍,給這廢物真是暴殄天物。但事情已經鬧大了,只能拿它來應付了!
謝辭塵看了一眼劍,「這不是我這個品級該用的劍。」
那人臉色一變,天上掉餡餅的事情,謝辭塵倒還裝上了!
行,他要假清高,就陪他演!
「謝師叔是白梔仙尊唯一的親傳弟子,用這把劍才襯身份,師叔快快收下吧。」
謝辭塵語氣不變:「我只要我該要的。」
「師叔,這可是上好的玄鐵,而且只……」
謝辭塵冷淡打斷:「辛苦,取我的武器和衣物來。」
那人的嘴不甘心的張了張,只硬著頭破回去把這個月的靈石藥丸還有一套衣服拿了來,「實在抱歉,謝師叔,晚些時候我們將剩下的東西都送到縹緲峰上去給您。」
「不必,我自來領取。」
「好好好,多謝師叔體諒。」
「傻子。」白梔忍不住在心底裏吐槽。
又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傳心音沒有關,身體一僵。
謝辭塵的視線落在白梔的背影上。
眼神陰沈。
必須要找機會去一趟山下找解藥,自吃了白梔給的藥丸後,他越發奇怪。
這無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