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陷入了沉寂。
没有含糊其辞,而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晏语静静地望着她,并不说话。过了好久,孟清云才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像是叹息的出气声。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晏语轻声问。她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必须听女儿自己亲口说出来才行。
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的脸上出现了羞涩的表情,眼神也有些躲闪,便又叹了一口气:“是你的朋友吗?”
重点也不是这个。晏语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一般不是都说要门当户对吗,像是这样……”她刚想说点什么,便看到了孟清云紧张又难过的表情,所有想说的话一时都噎在喉咙里了。
她今天震惊又气闷,女儿的所作所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女儿选择的伴侣也完全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外,但即便如此,她居然也难以对女儿说出什么重话来。她突然觉得头好痛,忍不住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我,我……”她深深呼吸之后,才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出完整的句子来:“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Oga……”在她的印象之中,清云渴望的一直都是能够令她依靠的Apha,Bta算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然而,夕月论怎么看都是需要别人来保护的Oga,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她是了解自己的孩子的。
“我……呃……”孟清云小声说:“我之前也不知道。”
夕月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直到和夕月生活在一起,直到体会过那种只要和对方待在一起就会自心底感到开心的感觉,她才意识到什么才是喜欢。
不,她想,也许,也许可以用令人害羞的词汇说,这是爱情。
晏语盯着家中的时钟看,她死死地盯着钟摆瞧,看着它慢慢地荡过来,又荡过去,不知反复了多少次。
清云没有继续说什么,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沉默令人有些心焦,晏语在微微的焦躁中,忍不住又开口了:“你想怎么办?”她一想到女儿家里那个瘦弱又单纯的Oga,就感到心烦意乱,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带着那么纯真邪的眼神说出自己是妓女这种话。
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Oga?
她确信孟清云受到了正常的、健全的教育,难道她对那个叫夕月的Oga的喜欢,足以让她忽略掉那么多重要的事吗?
那当然不是个多坏的孩子,这一点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但是……
怎么办?是说如何处理和夕月的关系吗?孟清云再一次挺起胸膛,理所当然地说:“我已经买好戒指了。”
“我不是说这个。”晏语头疼地又叹了一声气:“先不提结婚,就算……就算只是朋友关系,她才十八岁,你难道想要就这样一直把她养在家里吗?”戒指?她是打定主意要结婚了吗?
说实话,孟清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她小声说:“呃,夕月,夕月现在有在看教育平台的课程……在她找到工作之前,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可以,可以养她的……”
“……”晏语看着小心翼翼的女儿,觉得自己似乎只能采取消极战术了。她被迫挫败地接受现实:至少目前,和哪家联姻的计划似乎完全泡汤了。沉迷肥皂剧的女儿的爱情观她非常清楚,如果要在女儿的热恋期拆散她们,说不定她们还真的能干出私奔这种麻烦事来。
孟清云的眼神她曾经见过,那么认真,那么热切,她在提起夕月时的那份喜悦,很显然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晏语避开了那样的眼神,她害怕她又要心软了。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等着热恋期过了自然分手也许也不。她这样想着,转过身去望向窗外,轻声道:“凌君那边,你自己去说。”
她果然听到了女儿的惨叫声:“不——!!”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接近,孟清云从背后抱住她:“妈妈,你最好了,妈妈——”
今天全都是令人生气的事情,晏语想,她明明约好了要和朋友一起吃饭,只是来补妆而已,却又遇上了这种事,不仅迫使她爽约了,还令她遭受了精神上的沉重打击。
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气息和触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糟糕,她果然还是生不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