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您咋倒立了?
……晕乎乎的。
酒劲偷偷潜入精神,慢慢锁住理智意识。
少年眼神迷离,身体微微一晃。
及腰墨发,蓦然散开。
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力的像是烂泥,下意识向后仰去。
长发为被,雪地为床。
血眸微合,慵懒睡着。
精神海中,火海灼灼,热得处安放。
脑子浑浑噩噩,又困又累。
映入眼帘的,俨然冰蓝一片。
冷嗖嗖,凄惨惨。
冰与火竞相起舞,谁也不肯示弱。
一会儿冷风蹿出,直冻得人瑟瑟发抖。
一会儿火苗扑面而来,俏皮撩起发丝。
意识翻滚。
难受,好难受。
恍惚间,面前出现一个橘发男子。
长得有点凶,嘴巴开合,一惊一乍:“烨?就一盏酒,你醉了??”
“……不知道。”解烨声音很弱。
撇开视线,目光突得,紧紧锁在自己的手上……
即便没有真残废,也在缓缓愈合。
却越看,越过意不去。
……伤痕累累,像条崎岖小道,车轮子走过,动不动颠一下,搞得屁股老疼。
远没有以前惊艳,格外骇人、狼狈。
也不仅仅是,好看与不好看的区别……
如此难以释怀的遭遇,怎么可能会开心。
只有理智模糊不清,才流露些许委屈。
“南笙不会喜欢的……”解烨神情木然。
萧琰法理解:“受点伤而已,再正常不过。难看就难看,能继续用就行。”
轻飘飘一句话带过……
……不许脆弱。
能用,就行……
正是如此,意识清醒的时候,少年几乎什么都没说,把落寞暗暗藏在心底。
阴差阳,借着酒精,方草草道出心事。
眼睁睁看着这家伙,仅仅因为一盏浊酒,面泛微红,干脆倒地不起。
萧琰忽然想到……
你娘,好像也是一杯倒。
不过当时,她可以倚在月阑身上。
但现在,你只能,赖在凉凉冰雪里。
话说回来,论【凤】,或者【懿】,还有你母亲,不是来自世界之外?
忽冷忽热,你也有外族血脉,会不会生病发烧??
疑惑不解,说干就干!
萧琰把“爪子”伸向,已经闭上眼睛的少年。
下一刻,对方那额头,竟然滚烫到,饶是这位皮糙肉厚的战士,都惊得浑身颤栗,慌不择路,赶忙挪开手。
猛然,解烨睁开血眸,一把拽住那双匆忙逃走的手。
随即是恶狠狠道:“你把鸾叔叔给我的手套,还回来!!”
“吓我一跳!”萧琰心有余悸。
男人心里明白,面前这小子醉了……喝醉酒,精神能正常到哪儿去?!
他没多在意,冷冰冰言:“鸾向来心软,可他的善意,能换来什么?”
“饿了可吃,渴了能喝??”
“那副手套,的确能保护你的手。可鸾,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能护你几时?!!”
橘发男人耸肩:“没了,就是没了。”
解烨力气渐渐小了下去。
继而,被萧前辈轻而易举甩开。
像是残风刮过弱柳——
柳叶,折断了。
霜落眉间,又受额头热气影响,顿时蒸发。
脑袋里一团岩浆,腾腾炎热,不停搅拌……搅拌。
身体接触冰面,刺骨的冷,如涓涓细流,一股股传遍全身,逐渐噬心销魂。
仿佛灵魂悬空,半只脚已经在地狱。
另外半只,徘徊不定,也快跟着迈入。
回朔月古国的那天,
许是多年未见父亲,少年掩不住淡淡激动,以及单独一人回来的心虚、拘谨与害怕。
悄悄,把戴手套的手,藏在身后。
可夜阑,没有丝毫反应。
仓促见过一面,感疑,便再未出现。
半蟾说,父亲不在意我的死活……
……解烨自然不信。
父亲事多,很忙罢了。
绝不相信……
“烨,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萧琰别过身去,语气怀旧。
【冥幽】之前也发烧,烧的老高,也就鸾干着急……
谁生病不难受?
后来,【曳冥幽】人不是好好的??
再说,这里除了冰,还是冰!
本大爷又离不开邪魔封印。
去哪儿,给你找药!
自己扛着!!
解烨意识沉睡之际,隐隐约约,听见前辈几句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狡猾狐狸,他算计所有人,包括自己。”
“狐狸好高骛远,明明自身瘦弱比,胆子却大到,敢与霸占蓝天,吃人不吐骨头的鹰隼共谋。”
“大家不喜欢狐狸,明里暗里,骂他阴险毒辣,两面三刀。”
“谁也没想到,更不知道,一切的一切……”
“……都是那只狡猾狐狸,助其重视之人,登上神之王座的伟大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