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确实不远。两人走进一条小巷,几个转弯后,就隐隐听到朗朗读书声。学堂不大,设在一套院落式的老房子内。秦文韬将苏佑领进门就站立不动,脸上欲言又止。苏佑感觉更奇怪了,不待他问,秦文韬指了指楼梯,却不说话。意思是让他二楼。
苏佑带着疑惑上楼,回头见秦文韬依然站着不动,没有要一起上来的意思,他只好自己上去。上到二楼,转过廊道,就见一间敞开门的厢房内有一位女子端坐其内。女子婀娜的身形透着熟悉,苏佑一震,认出是秦紫烟。
秦紫烟回头,看往门外的苏佑。目光交汇,苏佑下意识的走进房间,走到她身前,两人就这样互相瞧着。苏佑还处在惊讶中,他曾因为孙秀琇的话,想过要去见她一面。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也不知道她为何让秦文韬招自己来这里?
苏佑压下心中好奇,安静地瞧着她,等她开口。
秦紫烟没有避开苏佑的目光,她的眼眸平静柔和。她先是露出一个奈的笑容,说道:“秀琇将我的事情告诉你了,是吧?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聊聊。”
苏佑点点头,斟酌着词语,小心道:“是的,秀琇小姐说你生病了,我还在想何时见一面哩,今天见到紫烟小姐,我就放心了。”苏佑能感觉到秦紫烟的状态,不像是生病了,就安心了些。
秦紫烟笑了笑,露出少有的俏皮神色,“所以,你听到秀琇说的什么话,都是夸大的。我其时挺好的!怕对你有什么影响,才想和你见一面,也是要消除你的误会,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哦!”
苏佑感觉心中一松,也露出笑容。她能开玩笑,那状态应该不差。苏佑不用再小心奕奕回答,就感觉轻松下来。两人话题先是关于这座南丰城的学堂,再聊到秦欣童。此时苏佑知道欣童并不在这里,只是秦文韬找他的借口。
见气氛差不多,苏佑试探地问她的心绞痛病情。作为现代人,他多少知道一点造成心绞痛的原因,比如先天性心脏问题、供血不足、过度劳累等。也听说过情绪激动会引起心绞痛,但对于孙秀琇说得她是思念自己所致——因为对人动情而产生的心绞痛,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先不说天下是不是真有如此奇怪的病,光是不能对人动情,就让苏佑觉得很荒诞,被人下了蛊吗?他自然不信,认为是其他身体上的原因造成的,他想找出发病的根源来帮她克服病痛。
苏佑对秦紫烟了解的不多。但只是她的美丽知性,渊博的学识就让苏佑心生好感,她还经营一间乐书坊,空余还会到学堂教书,乃是当代大才女。但像她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像是那种受人外貌吸引而轻易动情的人。她见过的青年才俊会少吗,但为何独对自己情有独钟?
苏佑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只是见过自己两面就钟情于自己。当然被人喜欢的感觉确实很好,但他也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英俊到帝都人能及,所以肯定有其他原因。之前怕激化她的病情才不敢问,此时感觉到她的情绪非常平稳,遂问道:“能和我说说你的病况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紫烟先是瞧了苏佑一眼,没有回避,坦然道:“我的这个病是心脏的问题。第一次发病时,我只有十岁。当时思念母亲过度,情绪激动失控,就生起心绞痛。自那以后,我刻意不让自己思念母亲,开始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安静地读书,就很少再发作了。”
“那你有没有请人检查身体,心脏方面是否存在什么先天性缺陷?”苏佑追问。
“十岁那次发病后就请帝都最好的大夫看过,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爷爷也经常为我疏理经络,他还请火系修士给我看过,说我的心脏与人不同。心属火,而我更是一种奇特的火属性体质。自出生后,心脏就能自动吸取天地间的火元素。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先天火属性灵根,可以成为火元气修士,还为此高兴了一段时间。确发现根本操控不了这些火元素,就不能以之开僻藏府窍穴。”
“因为我心脏的特殊,吸收到的火元素只能存储于心脏中,却不能以神识驭控运行,也就不能修炼......。”秦紫烟絮絮叨叨地发表了一番对不能成为修士的牢骚,续道:“唉!不能修炼还不能情绪激动,以免激发心脏内的火元素而产生绞痛。我不但成不了修士,还不能过度激动,就需要修心啊,养性啊,我的命真苦!”
听她拿轻松的语气自我调侃,苏佑想笑,却又有些心痛。能从她的话中听出她不甘于命运的捉弄。她也没有屈服、没有放弃,以自己的方式在与之斗争,否则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帝都赫赫有名的美丽才女,爱慕她的才子数。
苏佑有点难以启齿道:“那这次是......?”
秦紫烟嗔道:“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思念你而发病的吧!”
苏佑就有些尴尬。幸好这时有读书声响起,不虞这句话被秦文韬听去。秦文韬也不是修士,读书声又不时传上来,秦文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小声对话。
苏佑不知要如何继续追问下去,但不问清楚就不能针对性治疗。苏佑在心里斟酌要问的话,又怕唐突佳人,一时沉吟。
秦紫烟凝视着他,平静的眸子由朦胧转而炽热,眸海即被搅起波澜,似有火焰从深处燃烧,赤热焰芒让苏佑禁不住心颤。她喘了几口气,却法平复情绪上的激荡。声音带着些微颤栗,似使出极大勇气道:“好吧!我承认了,我是控制不住对你的思念!你与人决斗的那天,我看得心惊胆颤,心力交瘁,就心绞痛起来,还昏厥过去!”
苏佑脑际轰然震动,什么心境都破碎了,心中古井,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