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舒璃第一次主动说想要出门，她的室内猫突然转性了吗？不寻常的事态让奚云柯稍微清醒了一点，她坐直身体，望着舒璃，对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而自然，看起来没有异常。

“嗯。”舒璃居然还对着她笑着点了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继续睡吧。”

奚云柯下意识地否定：“我又没有睡着……呃，我陪你去吧。”她惊疑不定地望着舒璃，不确定对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之前明明从来都不会想要出门的。

“好啊。”舒璃对她展颜一笑，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她的神色和动作都那样自然，她的眼中依旧带着那股柔和的爱意，确认这些之后，奚云柯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好的，她并没有想起什么来。

和舒璃一起走出门的时候，奚云柯感到稍微有一点不自在。

她刚才没有多想，就说了要一起去散步。虽然舒璃没有任何意见，但奚云柯稍微有一点后悔。仔细想来，她想做的并不是和Oga一同享受这段在户外漫步的时光，她或许只是想盯着舒璃，确保她不会自己逃跑。

但由自己来做这种事也太奇怪了，监视这种工作，至少也该让瑟瑟来。

奚云柯安静地和舒璃一起穿过庭院，朝着远处的树林和湖泊走去。这附近的环境并不复杂，倒是不必担心舒璃会迷路。

她们并肩行走着，以不快不慢的步速在这一片纯粹的自然空间中前行。舒璃主动地牵了她的手，她的手指也很软，奚云柯一开始感觉有点冰凉，但她们一起走着，这份令人在意的温度也很快就变得和奚云柯的体温相近了。

她们都没有说什么话，奚云柯也知道，舒璃不是擅长交流的那类人。她的话总是很少，和奚云柯的闲谈也总是在说她看的书，或者是问起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她们的过去。实话说，作为玩具，这样也不会烦人，或许可以算是刚刚好。

奚云柯并不是第一次握住舒璃的手，但今天的触感明显有一点不一样，她也明白那是因为什么。Oga柔软的手指上是奚云柯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微硬的触感，其实也不坏……

走到湖边的时候，舒璃望着远处的湖面，轻声发出了感叹：“好漂亮……”她出神地望着远方，那样带着几分茫然的神色让人觉得非常可爱。

“是啊，好漂亮。”奚云柯望着自己已经见惯的风景，随意地附和道：“经常出来散步对身体也有好处的，以后你想来的话，也可以叫上我。”这句话作为恋人之间的对话，是否会显得有点僵硬呢？奚云柯法判断，和舒璃相处时，她总会在奇妙的瞬间陷入对自己措辞的怀疑。

“嗯。”舒璃笑着对她点头，她温柔地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很漂亮，奚云柯的视线自然地又完全被她所吸引。她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游移，某种异样的满足感和陶醉感就这样从胸口升起。

她的Oga真的很喜欢她。

对，没，面前的Oga是属于奚云柯的。

她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她所居住的房屋，她每天摄取的食物和水，她总是爱不释手的书籍……每一样都属于奚云柯，每一样都是奚云柯给她的。现在，她唯一能接触的人是奚云柯，在这世上最信赖和喜爱的人，自然也是奚云柯。就连要让她感到快乐还是痛苦，似乎都能由她一手决定。

奚云柯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她的一切，从她基础的衣食住行，到她的精神和情感，做到这一步，她终于可以愉快地确信，面前的Oga完全属于自己。这种轻飘飘的感觉或许建立在肮脏的基础之上，但只要给污秽又恶心的事物披一层漂亮又梦幻的外衣，它们自然就会变成所有人都乐于接受的美好。

还没有玩腻的玩具需要好好地保管，可爱的宠物也该在适当的时候牵上链子。论是漂亮的枷锁，还是轻飘飘又甜蜜柔软的囚笼，奚云柯都会为她准备好的。

这样的话，至少就不会再发生那种麻烦的事了吧？

奚云柯还记得舒璃待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她第一次对自己该做什么感到如此茫然，家里没有玩具在总觉得有一点奇怪，于是她选择在聊至极的时候去医院看一眼。

Oga伤得不轻，除了伤到脑袋之外还有两处骨折，她躺在病床上，茫然地看着奚云柯的样子显得可怜兮兮的。奚云柯本来想嘲笑她几句，但她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那么软弱的姿态，她最终不知为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最终舒璃健健康康地出院了，但那种麻烦事，奚云柯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远处的湖面上似乎有什么在动，奚云柯看了几秒钟才认出那是什么：“啊呀，有鸭子。”

“在哪里？”舒璃没看到，好奇地四处张望，奚云柯就指给她看：“你看，在那边。对了，下次要不要试试喂鸭子之类的？”她随口进行提议，心里其实并不确定那些看起来像是野生的鸭子会不会接近岸边。不，其实它们是不是鸭子都存疑。

“嗯！”舒璃用力地点头，显得很高兴，她漂亮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生动的神采，让奚云柯看得有点呆了：送她戒指的时候，她好像都没有这么开心。她的个性真的有点像小孩子……

今天的阳光很好，舒璃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闻着岸边树木和泥土的气味，挽着心爱的人的手，只觉得大概不会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

她们一定已经这样交往很久了，舒璃对奚云柯总有种模模糊糊的亲近感。她们应该确实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恋人，虽然有时会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位了一样，但那应该是因为舒璃有事情想不起来吧。有一些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但每当她试图回想的时候，精神就总是法集中，再怎么想，脑中都空空如也，她与重要的记忆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永远法散开的雾。

“我，”Oga嗫嚅着，用有些难过的目光望着奚云柯：“我还是没有想起来。对不起……”她一边发出细细的声音，一边凑近奚云柯的脸，轻轻地亲吻了她的脸颊，像是在道歉一样。

云一样柔软的吻落在脸上，奚云柯忍不住想用手指碰一碰。舒璃牵着她的手，手掌触碰到的是细腻而柔软的肌肤，而她的“恋人”正用充满信任与愧疚的眼神望着她：“云柯……更喜欢我以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呢？”舒璃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这个她在意了很久的问题。

她们一定也曾经有过美好而温馨的过去，但舒璃全都不记得了。她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在恋人面前如何表现，她想，现在的自己，一定会和以前的自己有不一样的地方吧，毕竟奚云柯有时也会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这是什么问题？奚云柯不禁失笑，而舒璃正有一点期待，又有一点不安地望着她，仿佛告白之后正在等待回应的少女。

“当然是现在啦”，她想直白地如此回答，但作为恋人，这样的答案恐怕会不够委婉和浪漫。所以，她把舒璃搂在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后颈，笑着回答说：“都喜欢。只要是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的。”

这样说好像有点肉麻，但只要有效果就什么都不必在意了。

舒璃抬起头来看她，脸上红了一片，看上去羞涩又幸福。

在被她这样看着的时候，奚云柯总会有一种自己就快要对她心动的觉。

“嗯……”舒璃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温柔地，紧紧地抱住了她。

奚云柯努力忽略自己有点奇怪的心跳，慢慢地用手抚摸着少女的脊背。她能感受得到到衣物下的柔软触感，她也早已经不知触摸过多少次了，但在与她相拥、闻着她的气味的时候，奚云柯依旧会浮想联翩，想要再用手指触碰她温软的肌肤。

她喜欢她在舒服时发出的声音，喜欢她生涩而羞怯地迎合她的样子，喜欢被她主动地凑上来亲吻，也喜欢被她用那种温柔得难以形容的目光注视。

她突然觉得，就算舒璃再也想不起之前的事情，或许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