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在百感交集之时,苏侧君正在和他的次子,也是傅雪殊的长子,大郎君傅玦一起用饭。
看起来在王府中十分得心顺意的苏贵君真的是无忧无虑吗?
也不尽然。
傅雪殊向来蔑视规矩,这也是苏宛然敢和正君别一别苗头的底气,旁人看着正庶之分天壤之别,其实苏宛然知道,顾清河在傅雪殊心中没什么地位。
或者说,所有男人在傅雪殊心中都没什么地位。
当时管理王府后院的《男则》刚被顾清河编撰好送来的时候,傅雪殊正在床边打着哈欠看苏宛然在脸上涂涂抹抹,信手翻开看了几分钟,爆发出一阵惊天大笑。
吓得苏宛然打翻了一瓶“斩女香”。
傅雪殊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揉了一把苏宛然的胸(“又大了点”她说),然后抓起了他的眉笔,开始勾勾画画。
别的还好说,两个后院男人们最关切的制度被她划得四分五裂。
一个是亲王府男眷本来位比宫眷,按照皇室制度也该分成九品十八级,然而被傅雪殊几笔下去,就只剩下了“超品正君、正一品侧君、正三品庶君、正五品少御、正六品贵人和正七品少使。”
另一个则是每天的请安制度,每宫低位卿御凌晨四点起床,伺候主位梳洗用膳。由主位带着,七点再在正君门口侍立请安,各宫主位能进去陪着正君说话品茶,其余人等只能在门外站着,等到午膳之前才能离开。
这个请安制度被傅雪殊一删,变成了九点钟低位向主位请安,主位能确认宫内人都齐全,午膳之前派人向正君报告一声就行了。
傅雪殊的想法并不难猜,前一个限制了正君的实权—正君只有给卿御提升半品的权力,后一个严重削减了正君的威信。
当时的正君刚刚和傅雪殊的单方冷战结束——之所以是单方,是因为傅雪殊从不理他。终于知道天下男人没有能拧得过女人的人间真理,制作《男则》的时候也是十分尽心,想让妻主看看他出身南域顾氏千年文官家族的本事,编制的时候引经据典,每一条都有出处可循,并没有为自己揽权的意思。
还是惹了傅雪殊不快。
按照傅雪殊独特的逻辑来说,这后院所有男人的用处只有一个,那就是陪自己上床,其他的哪怕传宗接代都是次要。天天给正君请安侍候,把她这个妻主置于何处?陪正君一陪一个白天,陪自己骄奢淫逸就几个小时,这后院又不是给他顾清河开的。
然而顾清河和傅雪殊之间的信息差不是一天就能弥补的,当《男则》被退回以后,顾清河夜不能寐,战战兢兢,几次三番地请罪—甚至在床上,简直恨不得找个鞭子让傅雪殊抽一顿出出气,把傅雪殊惹得不胜其烦,直接跑到苏宛然避难了——毕竟顾清河再低声下气也不能跑到侧室这里丢脸。
苏宛然知道吗?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