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声音很微小,辨不清。但晓月听出了不是叶永淮的声音。
“谁呀?”晓月又大声问了一遍。
“是我,唐莹。”
晓月把门打开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唐莹,现在的唐莹跟之前的那个太不一样了,没有了满脸的笑容,没有了浓烈的香水味,也没有了腾腾逼人的傲气。
晓月让她进到屋里,并把凳子搬到中间让她坐下。那天晚上,唐莹在她房间,面对唐莹突然跪倒在她面前,她自我反思了许多次,论如何都应该把唐莹先扶起来,为什么自己面对别人这样的举动如此冷若冰霜、内心坚硬?晓月实在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晓月不知道唐莹为何现在会来,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更惊讶她现在的样子。
“我本来都走了,又突然被叫回来。”唐莹先开口,苦笑了一下。
看着唐莹嘴唇发白,她又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晓月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会来找我?”
“是呀,我怎么会来找你?按照我的性格,我大可以一走了之,由着你跟叶永淮分手好啦,那我或许很开心呢。但是为什么我会来?因为我知道叶永淮论如何也不会把我的事说出来,哪怕被你伤的体完肤。我看他实在可怜,所以我来了,把我悲惨的经历给你讲述一遍,为叶永淮求得原谅。”
什么悲惨经历?即便唐莹只有妈妈,她一向充满能量,自信阳光。
“这件事我很难开口,尤其是你。这个主管的竞聘我很想赢,曾总监也答应我了,主管的位置一定是我的,最开始只是跟他一起吃顿饭,第二次再跟他单独见面,等我醒来…我竟然,竟然发现被他侵犯了。”
怎么会?晓月瞪大了眼睛。在她看来唐莹一股正气,而且她长的高有力量,就算一些男人都不见得是她对手,而且她还是见义勇为的女侠,怎么会被曾总…
“去之前,我也一点不担心,就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有花花心思,我就想办法应付就行了,我很自信,自信自己能应付得来,谁知道,他在酒里下了药。”
“我也想过算了,就当我吃亏,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还可以继续喜欢叶永淮,可是,捱了几天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不能饶过曾亚祥这个禽兽,他太欺负人!不能再让其他女孩坠入他的魔掌。”
“所以就算我有多不愿意,我能找的帮我的人只有叶永淮,我也知道当我把这件事告诉他,我对他的奢望都不该有了。感谢叶永淮帮我,后来我又跟曾亚祥单独见了一次,录下了他下药的证据。”
“这件事我妈妈一点都不知道,我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她以引为傲的女儿,她知道了该多伤心啊,说不定会找曾亚祥拼命。”
“因为我妈妈脚伤了在宿舍,不去公司的那几天,白天从警察局回来,我就躲在叶永淮家里,我也偷偷进过他的房间,看到他书桌前的一方小天地,写着几副字,挂着几副画,里面都是你。故事早就有结局,为什么我一直都不肯接受呢。我以前总想胜过你,故意摸黑你,嫉妒让人发狂,我想方设法往叶永淮身上靠,他一直拒绝我,从没有给过我半点希望。”
“所以,我明早就走了,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我一直都期盼你们分手,没想到我会来劝你们和好。”唐莹苦笑一下,“这就当作是我为叶永淮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晓月的眼泪迷蒙了惊愕又痛惜的眼神。对于唐莹,这是她一生的痛楚和疤痕。曾经觉得唐莹是多么明媚的女子,才几面就把她当作了偶像,觉得学历高,能力强,自信阳光,还会拉小提琴,在她面前,晓月一直都不自信,可是命运为何如此待人?
而且叶永淮心里是否也会有一些愧疚呢?唐莹满腔热血为他而来,最终却遍体鳞伤地离开。
晓月想要抱抱她,可是被唐莹一推拒绝了。
“你的眼泪大可不必,对我来说是鳄鱼的眼泪。还是喜欢你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羡慕你有很健康的人格。”
唐莹起身离开,晓月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唐莹一把拉住了门把手,她对晓月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希望下次再见面,我可以漂漂亮亮的。”
唐莹关上了门,把晓月隔在门内。
那天晚上晓月失眠了,她一直在想象这些天叶永淮的生活和感受。
他带着唐莹去警察局做笔录,支持唐莹收集到证据,送唐莹回家,在唐莹妈妈面前送上轻松的笑脸,他还要在抽空的间隙思考如何向她解释,如何能获得她的原谅。
她从静谧的夜晚一直想到透亮的清晨,索性请了半天假,望着白得毫痕迹的天花板发呆,如何跟叶永淮见面呢?就算见了面,那些情的话又怎么收的回呢?
大概草草地睡了几个小时。晓月爬起来去上班。窗外已落起雨,滴滴答答敲得直响。晓月从书桌旁拿出叶永淮买给她的柠檬黄色雨伞,这就是她与永淮的连接,当然连接还有那个手工音乐盒,只是它现在是一堆碎片,凄凄惨惨的堆在桌面上。
雨越下越大,晓月本来想拦个车,但是路上的车在瓢泼的雨水更显匆忙,没有一辆愿意为她停下。
珍珍见晓没有上班,自觉惊诧,因为自她入职,晓月从未请过假。她给晓月打来电话。
晓月正行在雨水里,珍珍的电话响得久,她接起来。
“晓月,你怎么没来呀?”
但是此刻天空,就如刚撕破了一个大洞,雨水胡乱的倾泻而下,那震天动地的雨声,就如嘈杂的鼓点,敲得毫章法节奏。晓月听不到珍珍的声音,只在电话里一直重复“喂喂喂…”。
这时一阵狂风暴怒而来,它恶狠狠地掀起了晓月的雨伞,顷刻间雨水倾斜着扑向她,晓月惊叫一声,她的手机也瞬时黑屏了。
晓月在雨里奔了几步,逆着风捡回了雨伞,这才一会时间,地面上的雨水已经涨至脚踝。
晓月本打算走到店铺下躲雨,由于这雨下得胡乱又情,沿街的店铺基本都关上了门。她在雨里转了一个圈,竟然见到马路上有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他一个人还在往马路深处走。路上的水越积越深,现在路上的车都寥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