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州市昨天傍晚起了风,接着就是暴雨如注,下了一夜,凌晨才停。
第二天早上意外的好天气,如果不去看地上的积水,都忘记了昨天晚上的那场大雨。
徐图之起床后习惯性的先去打开窗户,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却带着凉意让人瑟缩。
她穿好衣服去洗漱,看着镜子里映出一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唇红齿白,端庄大气,看得出是家里人废了心思养出来的姑娘。
早饭时,徐图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喝粥。
这时却有人不合时宜的说道:“哎!这家里有外人在呀,就是有些不方便……”
其实徐图之可以不在乎,不过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她吃饭的动作顿住,放下手中的勺子,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她是徐图之二叔秦良行的妻子许若英,在同龄人里长相和气质已经很是不了,浑身上下都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珠光宝气,即使这样依旧挡不住她眼底的刻薄。
至于许若英为什么说徐图之是外人,其实是因为徐图之既没有和父亲秦良仁姓也没有和母亲林慧兰姓。
徐图之的爷爷秦远征将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的拍在桌子上,声音不大,却很有威慑,眼神凌厉的扫向许若英说道:“不方便就搬出去自己住,没人为难你。”
话音落地,整个餐桌上安静的几乎是针落可闻。
早餐在不愉快中结束,秦远征和妻子关玉琴提前离开。
他们离开后,许若英找到机会就开始说话夹枪带棍:“图之呀,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吧?”
“我住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难受?”徐图之神色淡淡的反问她。
徐图之的态度让许若英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她盯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气的牙痒痒。
专挑难听的说:“也对,二婶都忘了我们图之的心是石头做的,毕竟大哥大嫂去世的时候,你也安静的可怕……”
秦良行捂着嘴低声咳了一声,提醒许若英不要太过分。
又在她耳边低声道:“少说点,管好自己的嘴!”
徐图之对他们夫妻之间的互动不感兴趣,吃完饭走的时候冷漠的眼神从他们身上略过。
正是开春的时候,院子里的植物被昨夜的雨水洗刷的格外干净,徐图之却没有什么欣赏风景的闲心思。
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像这个家里的外人,五年前秦良仁和林慧兰在外工作,回来的路上意外去世,那个时候她十七岁。
后来徐图之的大哥秦复礼也出国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偶尔会给徐图之打电话,不过他的话很少,久而久之,徐图之也不知道打电话和他说什么,联系也就越来越少。
每当她想秦复礼的时候,想打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她最怕电话接通后的沉默,让她觉得自己的电话和想念都是一种打扰。
当时秦复礼没有把自己要出国的消息告诉徐图之,不过她隐约知道秦复礼要出国。
那天徐图之正在上晚自习,班主任找她,说是家里人接她回家。
回去的路上徐图之听到司机说了秦复礼要出国的消息,她的心脏猛然间有种窒息感,随口应了一声,泪意毫征兆的袭来,她闭上眼睛把泪水逼回去。
到家后,她打开车门往回跑,那一次她真的很讨厌秦家为什么要那么大,从门口到秦复礼的房间要走很久。
在路上她摔了一次,因为跑的太急,顾不上膝盖的痛,她只是害怕晚一步秦复礼就会离开。
耳侧的头发也因为剧烈的动作散落了几缕,马尾松垮垮的垂在脑后。
徐图之过来的时候秦复礼一眼就看到了她膝盖上的异样,校服裤子沾了灰。
“摔了?坐着别动,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秦复礼开口说道,转身去浴室拿了干净毛巾,让她把手上沾的脏东西擦掉。
他又去外面找药箱,回来时,徐图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眼眶发酸。
秦复礼看着她的泛红擦破皮的膝盖,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把药箱放下:“摔疼了吧。”
徐图之看着他因为低头而落下的阴影,僵硬的点了点头:“嗯。”
声音闷闷的,她硬是忍着没哭,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秦复礼把东西递给她,让她自己处理伤口:“自己能行吗?”
因为刚刚摔倒,用手掌撑着,也破了,徐图之摇头。
秦复礼拿过棉签,认真的处理她的伤口,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徐图之的情绪。
可能是他的手劲儿有些大,徐图之的腿下意识往回缩,秦复礼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处理膝盖上的伤,说道:“没和你你说,你不高兴,我可以理解,大哥希望我们图之以后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着急,更不要让自己受伤,疼的是你,知道吗?”
眼泪溢出眼眶,徐图之抬手擦掉,吸了吸鼻子,声音绵绵的,带着哭腔道:“那我要怎样做,继续装作不知道吗?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