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死死闭上了眼睛,面上白腻的肥肉也不自觉颤抖着。
“让咱家怎么说你好……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迷晕人那么简单的事,叫他办成现在这幅样子!
他越说越生气,到最后拔高了尖细的嗓子,满腔的恨铁不成钢。
孙全紧抿着嘴不敢说话,只能将头垂得再低几分。
高立看得火大,刚要挥手让他滚下去,却听外头传来通报。
“公公,秦阁老派人来了。”
高立闻言额角青筋狠狠跳了一下,莫不是秦阁老知晓此事了?
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弓着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门外。
“哟,是王大伴来了,真是折煞奴婢了。”
王盛是皇上从小的伴当,纵是再要紧的事,也不该任凭秦阁老调遣啊……
高立心下迷糊,脸上却堆满笑意。
“高公公不必自谦,咱们同为奴婢,怎好当您这一声奴婢呢。”
王盛面上写满了和善,解释道:“秦阁老听闻昨日之事欲派人来问,恰巧在文华殿查问万岁爷爷功课,咱家便来走这一遭。”
高立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看来秦阁老果然知晓了此事,且又是在皇上跟前……
自己到现在还没个章程,岂不是让秦阁老在皇上面前丢了脸面!
再要紧一些,若是因此让秦阁老厌恶了他……
高立面色隐隐发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大伴放心,刺客已抓到,待审问过后便移送东厂。”
谢司宴深得皇上喜爱,自兼任东厂后,这宫里犯得事无论大小,皆由东厂处置。
“高公公办事妥当,秦阁老听闻必定放心。”
王盛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高立腰却弓得更低了。
“秦阁老满意,想来万岁也不会降罪于小的了。”
王盛笑道:“那是自然,既如此咱家赶紧回了秦阁老,免得他老人家着急,高公公止步吧。”
送走了王盛,高立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眼里阴沉更甚。
孙全见状忙上前一步,搀扶着他回屋,坐回了上首。
此时火盆烧得极旺,屋内暖意融融。
可孙全额头满是冷汗,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问道:“干爹,现下……”
但他话还没说完,高立人立马窜起来,都未来得及站直,半蹲着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还有脸问!”
孙全吓坏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直到额间满是鲜血。
“干爹饶恕,是儿子蠢笨,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高立见他这幅样子更是生气,一脚踹在他心口窝,将他踹得仰面躺在了地上。
孙全早已涕泗横流,“干爹,您半分手段儿子都没学来,实在太蠢笨不孝。但事已至此,只能靠干爹您了,您万万保全身子啊!”
许是太累了,高立闭着眼喘粗气,半响后才平稳下来。
“将昨晚第一个冲出来那个送去吧。”
他声音听起来轻柔,似是疲惫不堪。
孙全紧忙重新跪好,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是,儿子知道了。”
“赶紧去吧,别留在这儿碍眼!”
高立不耐地挥着手,似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他。
孙全赶紧起身,哪怕早已磕得晕头转向,还是强撑着一步步退出直房。
可当他走到门口时,高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堵好他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该有数。”
这次孙全不敢马虎,应了声是后,亲自去处理此事。
待将人送往东厂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对身边人道:“找人看好了他家里人,但凡那边传来什么消息……”
孙全站在东华门外,看着暗色的天空,语气阴森。
接下来的话他没继续说,但身旁的人知晓,若是那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全家没人能活……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个身影匆匆离去,却又有另一个身影匆匆靠近。
“孙公公,廊下家那边传来消息,那小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