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的论文初稿已发您邮箱,您看一下,还有哪些不足。”
何未看了眼手机,走马观花扫了一眼学生发来的邮件,然后端起茶几上的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转过年,他带的学生就该毕业了。他想,这应该会是他的关门弟子。
什么最年轻的教授,不过是招生的噱头罢了。那些言过其实的履历,时间一长,就漏洞百出。
时间是硫酸吗?竟能如此轻易地腐蚀一个人的灵魂。
钟情再见到何未,是大约一周之后,一个雪后天晴的好日子。
她浑身是血,倒在半人高的破旧铁桶旁边,她看着何未向她跑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程子衿。
失去意识前,她看了眼离她不远的何末,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的血,混着尘土,又脏又瘆人。
不知过了多久,钟情只觉眉心发酸,她睁开眼,冷不防地被白炽灯晃了一下。
“医生!医生!”是何未在她身边呼喊。
眼皮被一只冰凉的手扒开,不断晃动的灯光让眼球被迫跟着转动。
“醒了就没事了,再观察观察,先别出院。”
“好,谢谢医生。”
“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钟情好像失忆了一般,她茫然地睁着眼睛,盯着何未那张神色慌张的帅气的脸。
“钟情。”他握着她的手指,因为手背上还扎着点滴,“你怎么样?”
我还好。钟情很想这样说,可她只是徒劳地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何未递过来一根吸管,放到她嘴边,说:“先喝点水吧。”
温热的水流进身体里,钟情能感觉到,她试着再次开口,嗓音虽然沙哑,但好歹,她知道自己没失语。
“我还好。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何未的脸上没有一丝杂质,全都是担忧。
“我记得……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何末……何末他……咳咳。”
有人说,这世上,唯独喷嚏、咳嗽和爱无法忍住。直至此刻,钟情才认可这句话,猛烈的抑制不住的咳嗽,震得她浑身都疼。
“你别急。”何未想顺顺她的背,但又不敢帮她翻身,生怕扯动她的伤口。
因生理原因流下的眼泪打湿了一大片枕头,何未拿着纸巾轻轻拭去钟情脸上的泪珠。
“何末他……都怪我,他是你弟弟,就算他……我也不该……”
何未的表情有些痛苦,“不,不怪你。如果我相信你,我不离开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只是,只是做了你该做的。”
护士不合时宜地敲门,托着铁盘,进来换药。
“家属跟我来一下,这个给你。”护士递给何未一张单子,“下楼左转,去拿药。左氧氟沙星和益母草颗粒都是口服的。”
“好。”
“等一下。”钟情虚弱地喊了一声,“护士,这药是干什么的?”
医院乱收费的现象屡禁不止,钟情倒不是很在乎钱,她只是怕吃错了药。
“清宫手术后服用的话,有利于子宫修复的,也可以预防术后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