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前的走廊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上十倍,何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程子衿最不会安慰人了,特别是安慰一个男人。他靠在何未对面的墙上,半天挤出两个字——“节哀”。
“实在抱歉,病人送来时生命体征微弱,我们尽力抢救,可还是无能为力,请您节哀。”
就在刚刚,医生宣布了何末的死讯,而此时手术里的女人生死未卜。
不知道对于何未来说,哪一件事更煎熬,程子衿想。
红灯熄灭,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程子衿拍了拍何未,示意他医生出来了。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重复着公式般的语句,看着何未瞬间垮下的肩膀,程子衿居然对这种无力感感同身受。
“孕妇已脱离生命危险,只是孩子——”
“医生,您说话怎么大喘气啊?”听到钟情没事,程子衿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啊家属,只是这种情况,除非母子平安,对于院方和家属,都不是好消息。”
“我……我能进去看看她吗?”何未身心俱疲,他现在,只想看看钟情。
“等下我们会送她到病房,家属可以在病房陪护。”
钟情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爸爸追在她身后,边跑边喊:“囡囡,等等爸爸。”
麦田似乎没有尽头,她鼻尖发痒,心想,我要赶快跑出去,鼻炎又犯了。
突然,她看到一大片倒下的麦秆,爸爸躺在上面,鲜血把一地的金黄染成了红色。
她不停的哭喊,直到阳光刺痛双眼,她猛地抬头,爸爸不见了,耳边传来何未的呼唤。
当听到何末死了,孩子没了的消息时,钟情快速垂下双眼,生怕何未看出端倪。
酝酿了一会儿,她抽泣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没能保住这个孩子。我……我害了他,也害了何末。”
何末是何未唯一的亲人,好不容易,他以为自己会再添一个亲人。曾经有多喜悦,如今就有多难过。
心底升起的丝丝疼痛绵绵不绝,他看着哭成泪人的钟情,不论她跟刘炳说过什么,他现在都相信,她是真的想保住这个孩子。
一死一伤,却是两条生命。身为警察的程子衿不可能视而不见,他第一时间联系了队里,要求接管这个案子。
他知道钟情醒了,便拎着果篮进了病房。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钟情有些恍惚,她已经许久没跟这个人说话了,思忖片刻,她开口道:“程队长,谢谢你的关心。”
“何未,关于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接手了,我想跟她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有毛病吗?”何未“腾”地起身,“她才刚醒,你要问不能再等等吗?非要现在?”
“可受害者是——”
“我他妈不管受害者是谁!滚!”
何未粗暴地夺过果篮,然后长臂一挥,果篮便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咚”一声落在门外,引得走廊里的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