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公司的玻璃门被男人一阵阴风关上了，随即，他的身形出现在我对面。

我已经在布满灰尘的沙发上坐下了，缓缓打量着人去楼空的公司。

大面积的格子办公桌，还能看出曾经公司的规模。

墙壁上还挂有一些宣传海报，写着业绩目标。

很显然，如果达成上面的业绩目标，公司也不至于倒闭了。

男人打开‘文件夹’，开始给我介绍他们的产品和价格，我瞟了一眼，还是去年的内容。

男人直接进入业务介绍流程。

他介绍的很快，翻的也很快，明显是急于成交，很快问我的合作意向。

我从他急切的神情上，看出来他对于业务成交的渴望，于是我接过他手里的笔，正要在他幻化出来的合同上签字时，我停了一下，问他：“这笔业务做成了，你能赚很多吗？”

男人叹气：“以前可以赚很多，现在完成了也赚不了什么，但完不成，工作可能保不住了。”

我道：“这么严重？”

“是啊。这两年做外贸的不景气，公司有裁员的意向。业务干好了没有奖金，但至少不会被裁。”

我宽慰道：“裁就裁呗，裁了再换工作就行了。”

男人叹气，脸上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我今年三十七的人了，现在出去找工作谁要啊，这过了35岁，换行业、换工作不知道有多难。而且我还买了房子，每个月要还一万多的房贷，还有老婆和两个孩子要养。这份工作没了，房贷还不起，房子被银行收了，我们一家人该怎么过……”

我道：“你老婆也在上班吧？”

男人摇头：“家里两个孩子呢，得有人照顾，我媳妇儿生了二胎后，就只能在家全职带孩子，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失业。先生，您看这合同……”

我握着笔，在指尖转来转去：“这字要是签了，我成了你的客户，你岂不是就得一直缠着我，嗯？”

男人脸上露出笑容：“我会一直为您服务的。”

我放下笔：“兄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男人脸上出现瞬间的僵硬，然后又笑开了：“客人，您对我们的产品和报价不满意吗？”

我道：“可是，这是去年的产品啊。”

男人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声音有些变化，恶狠狠的：“这是今年的。”

我不买账：“这是去年的，你看时间。”

我将产品报价单上的时间指给他看。

男人盯着上面的数字，周身顿时黑气氤氲，整个人……不对，整个鬼处于要崩溃的边缘。

我给他最后一击：“一年过去了，你们公司已经倒闭了，你已经死了一年了，还记得吗？丘家栋经理。”

“啊！”男人猛地后退，胸膛起伏，仿佛活人般的喘气。

随着他的动作，大量的‘血液’从他肚腹的伤口处涌出，流到地面上，又化作了黑烟消散。

我坐在沙发上，侧头看他，继续道：“你该醒了。”

“你住口！签合同！你签合同！签了合同我就不会被裁了……我不能失去工作，我没有存款，家里开销太大了，房贷、车贷，两个孩子，一个上幼儿园，一个上小学，家里的父母还要寄钱，他们没有保险……我媳妇儿很久都没像样的衣服了，我们计划攒攒钱，年底一家人出去旅游的……我们好几年没有出去旅游了……我不能失业，快，你把合同签了！”

一份冒着黑气的订购合同摔在了我跟前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