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他强留下来,他师弟查到他的行踪,来找他。”楚持风解释,“我们起了冲突……这才有我身上的蛊。”
柳疏寒将医术卷成筒状,敲了敲桌子。
他学医术,也懂毒。只是对蛊术一所知。楚持风说得简略,他不信陆时跟这蛊虫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实在法想象,楚持风宁愿身负蛊虫,也不愿意放手。
“陆时师弟呢?”柳疏寒问。
“之前随车带着。现在在后院柴房。师兄,你不必为我费心,现在我功力不够,逼不出蛊虫,等再进境些,不是难事。”
柳疏寒匆匆离开,再去书房查医经,想要找到记载解蛊方法的古籍。
转眼间,陆时就在这个别院中住了三日。这三日里他除了吃就是睡,每餐后都有一碗黑乎乎、苦兮兮的药汁子等着他。不仅如此,这药似乎还有安眠之效,天刚黑下来没多久,他就困了,若是临睡前被楚持风按着折腾一番,更是一闭眼就睡着。
他一旦胡搅蛮缠想要叫楚持风放了覃珩,最终说着说着总会到床榻间去。这样睡了几天,脸色倒是好了很多,身上都更有力气了。
这日,楚持风秘密吩咐仆役,要趁柳疏寒在外看诊时悄悄离开。这时候正是午后,马车已经提前停在柳家的后门外头。
陆时正要上车,有一人从巷尾出现,那人须发尽白,身形却并不佝偻,虽满面风霜,但给人精神矍铄之感。
楚持风见到来人,扶陆时的动作暂停了。
他上前抱拳道:“师父。”
这是楚持风的师父,名扬天下的竹山派掌门,张赴。
陆时不知怎么,突然回忆起自己不久前从蓝鸢教出发时的心情。事情顺利,他会很快回来,事情不顺利么,大概就没命了。论是哪种情况,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将从前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记起来。
“你还记得叫我一声师父,”张赴神情淡然,声音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威压,他看着楚持风道,“你知道先前之举引发了何等风浪?你还记得自己是竹山派的人么?”
柳疏寒同样从巷尾出来,一脸歉疚地说:“师弟,你不要怪我,我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掌门从小就教导我们,正邪之辨不可轻忽,难道你忘了吗?”
楚持风一撩衣袍,在张赴面前跪了下来。
就像当年他在寿宴上那样。陆时现在却没有了那时候肆意妄为的底气,能颐指气使地叫他站起来,不许跪。
楚持风说:“师父,弟子自知已经铸成大,自请逐出门外。”
柳疏寒眉头紧锁,而张赴轻声叹息:“这话你三年前就说过。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为师是怎么说的?”
“您说,情爱易迷人眼,未必是我所欲。师父,三年过去,我心已决。”楚持风低着头,恭敬回答。
张赴突然上前两步,朝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时走去,楚持风挪了下膝盖,挡在他身前。
张赴低头看了眼楚持风,又朝陆时面上一望,道:“我记得你姓陆。陆小兄弟,你现在同我这徒弟在一起了么?”
陆时被陡然发问,踩在地上的双脚僵硬,嘴唇都跟着发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赴道:“你看见了。他为了能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愿意离弃从小养他教他的地方。他既然要如此选择,老头子我不再干涉。若是你们这般情投意合,我便清理门户,将他逐出门外,从此与竹山派再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