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保成声音,苏辰下意识伸手捂住吐出来带着牙齿嚼碎饭，几乎在同时举着纱笼跑进来保成眼尖看见了。
小家伙肉眼可见惊慌，冲到苏辰身边,声音里是怎么也忍不住哭腔：“哥，你是不是中毒了？太医，快去叫太医。”
一下子连平时在有外人时候特别端着太子之尊都不顾，装着一群小昆虫纱笼也丢在地上，转身一脚一脚踢复康：“狗奴才，怎么还不去喊太医。”
苏辰：“别，别别,”赶紧下来从背后捞住弟弟，把桌子上一团饭指给他看,“不是中毒了,不怕恶心你就仔细瞧瞧,是大哥掉牙了。”
“真，真吗？”保成哽咽着,这才抬头用他已经不自觉被泪水模糊双眼，看向大哥,“饭里都是血。”
这小样子真是可怜到家了。
苏辰强忍着不笑,咧唇露出嗖嗖漏风牙缝子,不想一下子把只是哽咽保成给吓哭了：“嘴里也都是血。”
这还不是中毒了？
复康凑过来把刚才就准备好洁白柔软帕子递上,苏辰闭上嘴巴将帕子塞到嘴唇里按按牙缝，对果真吓到保成道：“掉牙会流一点血,擦干就好了。”
保成看看大哥摁一会儿没有了血牙窟窿，眼中泪水和有开关似,啪一下消散很多,只声音还有些沙哑道：“叫太医看看。”
苏辰给他看过不流血牙齿又闭上嘴巴,连忙摇头：“不用太医，新牙过两天就长出来了。”
其实前几天他吃饭时候便觉得这颗牙齿有些活动，但根本没有想到换牙这方面，以至于今天吃饭时候不注意，才给绷掉了。
要不然等底下小牙把上面乳牙拱下去，顶多只是流一丝丝血。
这时候苏辰看到他吐在帕子上饭，远远看着饭面夹带着鲜濡血色，确有些吓人。
保成将信将疑，叫他哥再给他看看牙窟窿，确定没有发紫发黑才勉强道：“那好吧，但你不舒服一定要喊太医。”
小保成啰嗦起来，也跟个小老太似。苏辰肯定点头，心里想却是掉牙都叫太医，也太没面子了。
哄好了保成，苏辰叫他坐在对面，自己随后也盘腿坐回去，对自己吐出来饭一点不嫌恶心，下手将里面牙齿扒拉出来。
保成看着，小心抬起手捂住嘴，很是担心他牙齿也会和大哥这般，突然就掉下来。
苏辰还没有把这颗小牙齿清洗干净，噔噔噔又一颗小炮弹滚了进来，他后边还紧随着一个汪汪汪雪球。
保清手里抓着一根用绳子着黑色天牛，还没来得及炫耀就看见带着血色一颗牙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
“大哥，你挨打了？”圆乎乎小脸上都是疑惑，“可是谁敢打你啊。”
保清是虎头虎脑长相，大惊之下声音憨粗憨粗，看起来还挺可爱。
苏辰就再次耐心十足解释了这个牙齿由来，还没到掉牙年纪保清跟保成反应差不多，一副担心后怕样子。
再晚一些时候，康熙回来了，涵元殿多是直接隶属于皇上宫人，苏辰也没看清是谁嘴快，他阿玛一进来便报告了他掉牙事。
“掉牙了？康熙衣服都不顾得先去换了，惊讶中又带着喜悦走过来，弯下腰凑到正和俩弟弟玩昆虫苏辰身边，笑道：“真掉牙了！掉哪颗，张嘴叫阿玛看看。”
苏辰紧闭着嘴唇，不想给一脸好笑阿玛看。
康熙道：“用不用叫太医啊，阿玛小时候掉牙都给太医看了。”
苏辰不等他阿玛说完，忙把嘴巴张开，含糊道：“看吧看吧。”
康熙让儿子转个身，将嘴巴对着外面光亮处，认真瞧了瞧，点头笑道：“能看见下面小牙了，记着不要用舌头舔这个窟窿，不然要长歪。”
“我看看我看看。”
这是保成和保清争先恐后声
音，然后两个小孩就挤着爬上炕桌，一脸好奇看看大哥嘴里黑乎乎牙窟窿。
保成最先看见红色牙龈包裹着一点玉白色，惊喜道：“我也看到大哥小牙了。”
保清很是着急，“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那你别看了，我哥张着嘴很不舒服，”说着小小双手上下一合，把苏辰都快流出口水嘴巴给合个严丝合缝。
苏辰就，很是无语，暂且把自己当个木头人吧。
康熙交代梁九功：“跟御膳房说一声，这两日饮食都清淡些，每顿饭都给辰儿做一个蒸蛋。”
苏辰抗议：“阿玛，我牙口还很好呢。”
康熙安慰道：“你到了换牙时期，那些坚硬废牙都要少吃。”
苏辰还想说什么，毕竟夏季他可不想错过冰棍儿冰糕，但一错眼才看到外面还站着个人，是个穿着清朝官员服饰黄头发人。
“阿玛，是南怀仁在外面吗？”
特别想要一根火铳苏辰见过南怀仁两面，跟他讨论过怎么改造有着“手上大炮”之称火铳改造计划。
阿玛见他对这个感兴趣，还趁着晚间批奏折闲暇时间和他一起画过火铳图纸，父子俩讨论着改造部分都画下来拿给南怀仁商量过。
他们改造图引得南怀仁惊叹连连，南怀仁是个比较喜爱向外表露感情外国人么，当时对苏辰用了一大串天花乱坠惊叹式夸赞。
反正夸苏辰是以后都不怎么敢去找南怀仁这家伙请教火铳改造进程了，现在看到他都想躲。
康熙向外看了眼，招手叫南怀仁进来，“你先前交给张英那个，拼音表、音标表，叫他看见了，想过来请教请教你。”
苏辰：我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啊。
在苏辰想躲里面时候，南怀仁已经进来了，笑着向这三位小王子行了清朝礼仪。
“辰王，我一直想找你说一说火铳改造，但每次跟皇上请示，皇上都说你出去忙着呢，后来我才知道，你在外面开了一个厂子。”南怀仁北京话说很地道，向着苏辰伸出大拇指，再次起了咏叹调：“您是我见过最聪慧、最敢于创造人，主都要感慨您智慧。”
苏辰恨不得胸前一排手朝他摆，这就过了啊。
“你们主不是最怜悯处在贫困中人吗？我这样应该不会引起他关注。”
南怀仁笑道：“您也是我见过最乐观清朝人。”
苏辰呵呵两声，向他阿玛求救，康熙才说道：“南怀仁，别逗朕儿子了，说说你正事。”
南怀仁向康熙躬身一礼，刷一下从袖子里抽出来卷轴动作，比朝廷其他臣子都要熟练，他双手展开卷轴，十分谦虚诚恳：“辰王，臣下想要向您请教这个音标，您是如何制定？”
“这可不是我制定，”苏辰赶紧澄清，国际音标是1888年国际语音协会制定，自己顶多是个复印机，让它们提前面世而已。
南怀仁本也猜测，这样东西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制定出来，即便这个小孩子是康熙帝膝下非常聪慧儿子。
这个音标，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需要集天底下各种语言发音之后，由多个精通语言人审定。
至于把英文字母和汉语结合起来表音，也同样不是单独一个人能够完成。
此时辰王这么肯定说不是他指定，南怀仁更加肯定，这位小王子在回宫之前是待在一群特别厉害清朝大能人物身边。
“康熙帝为了培养他最疼爱王子，用一场假葬礼给他布置了一个完全异于他兄弟们生活环境，以至于这位王子天生便带着并非高高在上亲和力，以及对民间百姓经历感同身受能力。”
南怀仁在他以后回忆录里是这么写，而现在他一一向辰王请教这些字母汉字拼写规律时，也是这么想。
什么声母啊韵母啊，苏辰那是多年不学也刻在脑细胞里，以至于南怀仁问什么他都能接上，并且还说得挺清楚。
南怀仁只剩下点头了，最后向康熙点着头道：“辰王提供拼音表，十分适用于汉字标识，臣以为可以推行。”
现在外面天都黑下来，康熙留南怀仁一起用晚膳，同时还叫人将张英、沈荃、励杜讷、王士禛等文臣叫来。
吃饭时候，苏辰才注意到保清和保成两个小家伙，忽灵灵大眼睛时不时都要落到他嘴巴上，小脸儿上还带着同情、担心等等复杂神情。
气苏辰一下子emo了，南怀仁以及半个时辰后才过来张英等人再有问题时，他说话能不张嘴就不张嘴。
戌时，梁九功进来提醒：“万岁爷，您吩咐晚间游船已经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