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陈云朝猛地醒来,月光冷冷的洒在他的身上,他刚晾好衣服,此时正在抱着酸软的手臂休息。
这次是回到这个节点了吗?
陈云朝低头辨别影子的方向,知道时间大概是过了零点,可能这是新的存档点。
他起身回到屋内,不知道男人上次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或者就是没睡,一直在装,陈云朝这次也没碰那钥匙,而是轻巧的钻入被窝,压着恶心抱住了男人的一条手臂,脸靠在上面。
陈云朝说:“要是我真生了儿子...你就不会再打我了吧...”
“我真没用...这么久还生不出来...”
“王婶说的秘方一定要灵验啊...我得给你传宗接代...”
“金子千万别被嫂子拿走了...”
类似的车轱辘话说了一堆,其中还夹杂着啜泣,实际上蒙在被里的陈云朝面表情,男人已经起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话管不管用,说了总比没说强。
男人越在意什么,自己就越在上面表忠心,画大饼,顺着他的意思来,降低他的警戒心。
陈云朝不知不觉竟真的睡去,他再睁眼时,是被推醒的。
男人站在炕边,脸色不善:“快特么起来,睡得跟猪似的,连饭都没做,老子娶你是让你过来享福的?”
说着还抬手欲打,但是抬到一半又放下了,不知道是因为陈云朝今天回娘家,还是因为昨晚的话他听到了。
陈云朝洗了脸,匆匆忙忙的去了王婶家,她已经拴好了驴车,正在等他。
“婶儿,你们今天赶集早点回来啊。”
男人抢先开口。
王婶奇怪的看了男人一眼:”我们是送她回娘家,她没跟你说?”
男人点点头:“我说了,早点回来。”
陈云朝内心冷笑,面上还装作恋恋不舍的样,直到坐上驴车才收了表情。
俩人一路聊了很多,直到快中午时才到镇上。
陈云朝跟王婶约好下午两点在这集合,就一路打听去了镇上的车站。
从村里到镇上,走路要走五六个小时,只有邻村的马路边有站台,1块钱的公交票差不多1小时能到镇里,不过一天只有两趟。
早上六点一趟,下午四点一趟。
镇上只有一个火车站,越往这边走,行人就越不正常,陈云朝小心的打量,他在村里时遇到的村民都很像真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有社交活动,有自己的喜恶,对陈云朝的反应也各不相同,但是在镇上,许多行人只是如同背景板一样,只会重复自己的行动,跟他们搭话,除了简单的问答其余都没有反馈。
陈云朝猜测,这可能是与苏合的记忆有关,她在村里生活的时间最长,所以村民最像人,镇子上她很少来,所以对这的印象很模糊。
或者说,陈云朝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地图的边界。
他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要进行的计划能不能顺利。
一路摸索来到火车站,这个建筑很是模糊,有些地方干脆就是黑色的色块,时不时在色块上闪着明显属于其他火车站的建筑残影。
苏合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大多数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记不清的地方下意识的会找见过的其他火车站来弥补。
陈云朝走进去,火车站内空空如也。
室内的白雾开始聚集,一张简陋的桌子缓慢成型上色,一个人形的生物也从白雾中走出。
这是一个女人,她笑得比僵硬,身上也穿着不伦不类的制服。
“车票,100元,需要,介绍信。”
她说道。
陈云朝皱起眉头。
介绍信?苏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应该早就废弃了介绍信这种东西,难道这是什么隐喻的指代?
不管怎么说,也算有了进展,陈云朝将这些暂时放下,打算先回娘家.
大哥议亲的事当然是他编的,他又没有和娘家联系的渠道,自己被嫁出去后,身为女儿的价值就已经被榨完了,他在家人眼中不过是货品罢了.
而卖掉货物之后,父亲肯定就开始着急给大哥娶媳妇传宗接代了.
娘家的路很好找,砖石缝隙中的杂草坚韧鲜活,镇里只有这一条路是带生机的颜色.
面前的红瓦房让他有一瞬恍惚,心中酸痛悲凉,不属于他的情绪将眼眶冲击的通红,眼泪顺着脸上滑落时,面前的门开了.
一个青年男子看见陈云朝一愣,紧接着满是嫌恶:”你过来干什么?”
陈云朝没擦泪,而是凄然喊了一声:”哥.”
大哥往陈云朝身后看一眼,没见到男人跟过来,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更加不客气的说:”你还过来干什么!家里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陈云朝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试探性的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啊…也不能全怪我…”
没想到大哥听到这话一下子炸了,他眉头倒竖:”你特么还敢说!”接着心虚的左右张望,发现墙根下有摇扇纳凉的邻居后,他收了声,上前一把抓住陈云朝的手腕,将他拉近了院中.
出门的儿子又回来,父亲从屋里探出头,见到是陈云朝,他的脸也一下子拉的老长:”就你自己回来的?你男人呢?”
陈云朝被拉的踉踉跄跄,然后被大哥一把甩进院里,没等他站稳,身后立刻就传来落锁声,这让他心里一紧.
“爸…”
“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陈云朝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苏合这么不受家人待见?就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态度也属实太过了,周围还有邻居,他们也不怕被说闲话.
泪在脸上未干,风吹过时冰冰凉凉,陈云朝见他们这种态度,知道自己打感情牌是行不通了,他果断擦了泪,再抬头时已经没什么表情了.
他这次来镇上主要是去火车站,娘家也不过是顺带,早在之前那次剧情,陈云朝杀了丈夫后,被村里人凌辱,好不容易盼来父亲,却被他二次卖掉时,陈云朝就对他们死了心,从娘家获得帮助逃跑的计划一开始就行不通,或者说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想跑,第一时间就会把自己绑回去,生怕陈云朝跑了后男人找他们算账.
他不过是来挖掘一下信息,然后看看能获得什么好处.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陈云朝语气冷淡,他站在院里的身影瘦弱却笔直.
“你还敢问!结婚第二天就被退回来!乡里乡亲都知道咱家出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