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完,又感觉自己的判断中,有一点重大的缺漏,便转而疑惑的继续,问道
“不过,钟sir,二十年前王远阳已经当庭承认是他杀了死者徐依云,被判处入狱了二十年。已经足够证明他的罪大恶极,忠哥这样念念不忘,难道是其中另有外人不知道的隐情?”
听到马军的问题,钟维正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赞赏之余,又多了无比的欣慰。
一直以来,马军的能力不差,身手更是高明,可要加上他有些冲动,鲁莽的性格,就导致了他在办案的时候,常常是用力,不用脑。
督察级别的人马,还能有机会直接处于一线的身先士卒,依赖身手强力,还多一些。但更上一层后,大多数的时间,都会是居后指挥,身手变得不再重要,更多依仗是头脑,分析和指挥能力。
更别说,再上一层要面对的派系,办公室的那些斗争,缺少了头脑和分析能力,都不用匪徒显露出凶恶,就会先被笑里藏刀的同事,啃得尸骨无存。
就算有着钟维正的关照,但能保下,提醒他三五七次,难道还次次都能保他完全?
正像医生说的那句口头禅一样,人,一定要靠自己!
所以,此时马军适时展现出来的分析能力,缜密的思维,才让钟维正倍感欣慰,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前途许折前路畅”的感觉。
许是或许,折是波折,跟了钟维正这么多年,马军此时展现出来的成长,无疑让钟维正对他以后的前景更加看好,就算最终也未能问鼎宪委级,也不会枉费钟维正多年的培养和关照了。
有些事,就是那样,不管结果成功,或是失败,只要努力的去拼搏,拼命的去争取,没人会过多的怪责,失望。
马军的成长,让钟维正在欣慰之余,心情越加愉悦了几分,居然破天荒的主动将自己的零食,分享给一个男人。
就算被委婉的拒绝,钟维正也毫不在意,依旧乐呵呵的为马军解惑,道
“有时候,人们常常都会进入思维误区,被很多表面的花样所迷惑,忽略了一些被掩饰,隐藏起来的真实。比如附近鬼佬快餐最近推出的买套餐,加几块钱就能换一个冰淇淋,或者可乐,或者再多花上原本一半的价格,多买一个汉堡之类的,你不会以为商家真的是打算赔本做慈善吧?”
“商家只不过是用的一点摊薄单品收益,清理堆积库存的手段而已。但往往没人真的会去深究,反而会在选择去吃洋快餐的时候,迫不及待的点上一份套餐,然后再迫不及待的加上几个“会占得便宜”的“优惠”餐品。以此,自鸣自己占到了便宜。实际上谁是真正获利的人,不言而喻!”
“在审讯房搞些花样,让犯人招供,你和我都有做过。但为什么我们做下的那些,没有像史密斯一样,搞得上下皆知呢?鬼佬高高在上惯了,或许会对这种事,有所疏忽。但当时一起参加审讯的五个重案组探员,可是在警队多年的老手,怎么会跟着一样疏忽呢?”
“又不是雷洛时代,警察也很难封住很多人的嘴,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鬼佬有上层的鬼佬在保,难道还会连他们五个一起保?而且,送去医院哎!好像很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对疑犯动手了一样!为了搏头条出名啊?”
马军现在的脑子,真的是一通百通,一点拨,就马上通透的回道
“我知道了,钟sir,他们就是故意让人将视线放在刑讯逼供的事情上,以此来掩盖王远阳,突然主动认罪的不合理处。而且能够让王远阳主动认罪的事,一定涉及到更多,甚至可能是无法示人的真相,所以他们才不惜搞出那么大的声势,扰乱视线,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追查下去。”
充满惊喜的一天,无论是对钟维正来说,还是对于马军来说都是,钟维正的惊喜,是看好的下属,开窍如开挂一般,节节攀升。马军的惊喜,是多年前的案子,和现在处理的案子,重合牵涉在一起,竟有这么多离奇,曲折,隐秘。
就好像剥洋葱一样,你以为剥开了前面一层,就可能看到它的芯,结果剥开一层,还有一层,环环相扣,层层相护,只有你真正看到了“芯”,才能了解一切。
而且这个过程,还惊奇不断,让人欲罢不能,忍不住探寻下去。
两人说话期间,林正忠对王远阳的例行问话,也迎来了结束。还是和之前说的那样,没证据,就没办法将对方名正言顺的立为嫌疑人,唯有乖乖的放人离开。
在林正忠送王远阳离开审讯房后,隔壁监控房的大门也随着打开,钟维正依旧微笑着,咬着棒棒糖,靠在门边的墙壁,看着林正忠和王远阳的背影,马军则还是老样子,板着一张脸,站在钟维正的一旁,和钟维正一起盯着两人的背影。
只不过,马军主要盯着的是林正忠的背影,到现在他也很难想象,平日看起来尽忠职守,尽职尽责的林正忠,会为了安稳自己的心,而让思想变得偏激。
而钟维正,则是十分有兴趣的看着王远阳的背影,在此之前,他对王远阳这个人的兴趣,还只能称为饶有兴趣,在看过他和林正忠的交锋之后,便升了一级,变成了十分有兴趣。
对于背后的目光,王远阳敏锐的感觉到,故意装作想要和身后的林正忠比划什么的样子,假装无意的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叼着棒棒糖,外表平凡的壮硕男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在和他目光相触的时候,还温和的点头示意。
而钟维正在看到王远阳和他眼神相触,示意之后,本能的一愣,接着眼神秒变阴霾,嘴角挂起了一丝透着些许邪意,不屑的冷笑,竖起的左手手指,缓缓的勾了勾后,便直接转身离开。
不是告别,更像是一种表达戏谑,不屑的方式,或者更应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才对。
这反而让钟维正对他更有了兴趣,用舌尖将口中的棒棒糖推至一旁腮边,轻笑着,似自语,又像是问询身边的马军一般,含糊道
“越看越觉得会是一个好用的人手,收来用用,怎么样?”
马军没有听清,问了一句,见钟维正没有想要再答的打算,便主动转换话题,问道
“钟sir,阿祖他们那边,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等消息?不再多布置一些人手探查?”
钟维正缓缓摇了摇头,回道
“在没确定阿祖他们被藏在哪里之前,多一分动作,只会让他们多一分危险。让b组的人,不要做过多动作,只是平常的跟踪,监视就好,对方都很专业,反跟踪意识很强。目标主要集中在那个假冒的周苏那里,周苏老板的亚洲航运,死掉的那个码头主管,生前被她吩咐做事。”
“正好给了我们理由,平常的跟踪,不会引起他们警觉。这样也方便我们转移他们一部分的注意力,方便掩饰我派出去的人手,找寻阿祖他们被藏位置的行动。说起来这些人的手法很新奇,搞得像武侠剧集电影一样,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案例。”
随即,钟维正便想起,那些冒牌货,穿着的都是阿祖他们身上的衣服,由此又想到,阿祖和刘天昏迷时,被扒得光着上身,只穿着底裤的样子,忍不住的再次轻笑出声。
一旁的马军实在有些get不到钟维正突然发笑的笑点,只能茫然的站在一旁,瞪着眼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