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有什么麻烦？”老张的声音很平静，张枫想了想，只道：“就是关于下一部电影的走向问题。”

“方向很多，我还是把握不好，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

“你说。”老张颔首。

“你也知道，换皮这部电影很成功，现在也有不少编剧也好，投资人也好都在找我洽谈，想要投资个新项目，找我导演，其中也有不错的剧本，我能看得上的。”

“不过呢，我自己不想继续拍商业片了，一开始选择拍商业片，也是想要搏一个名气，只有名气到位了，我才能够拍自己想拍的电影，才能拍摄属于我自己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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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拍文艺片？”

不愧是老张，在这种专业的问题上，一点就透，特别灵敏。

张枫也是服气了，连连点头：“我就是在纠结这个。”

“这几天可愁坏了我了。”

“从我的本心来讲，有了一定的基础，我当然是想要拍专属于自己的故事片，剧情片的，但是呢，你也知道，给我递本子的人也很多，也不是没有好的项目。”

“只要答应他们，投资就会迅速到位，相当的容易，这也确实是很诱人。”

“所以，依你看呢，我该怎么办？”

这不就是一个很经典的要理想还是要面包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自从诞生以来就不停的困扰着人类，在各行各业，在各种问题上，都有它的身影。

理想当然是要追求的，而且还是要倾尽毕生的精力，毫不懈怠的去追求。

但是面包呢？

面包当然也是很重要的。

没有面包，人就死掉了，谈何追求理想？

张枫这边眼巴巴的等着老张的答桉，这是她几年以来，第一次这样殷切的期待着父亲的回答。

这样的场面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而另一边，老张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表情平澹，嘴唇却紧抿着，好像在做着什么深入的思考似的。

过了很长时间，才听的他轻咳了一声。

“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那我只能说，以你现在的水平，还是再拍两部商业片再谈走文艺路线吧。”

“什么？”

“你居然让我去拍商业片？”张枫万万没有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你不想让我拍文艺片吗？”

“你不是说，商业片都是垃圾，都是没有营养的东西，一个成功的导演是不会去拍这种垃圾的吗？”

“你自己都不拍，为什么要让我拍？”

“之前我说我要拍商业片，你不是还一脸嫌弃，说我没出息，没有追求吗？”

“现在我想坚持自我，想要有所突破，你怎么又不支持了？”

听到老爹的回答，张枫就一肚子的火。

尤其是之前老张对她的各种冷嘲热讽，她可是每一个都记着呢，都没忘。

其实，在她的心里也一直都没有放弃对电影艺术的追求，也知道该走哪条路才是最正确的。

之前那样选择，不过是以退为进，想给自己积累经验和名望而已。

现在已经达到了目标，当然是立刻去实现梦想。

谁知道，一向反对她的父亲，居然不同意，这大大的超出了张枫的想象。

然而，张枫的跳脚也并没有引起老张的反感。

他也知道，此言一出，张枫必定会跳起来。

于是他娓娓道来：“换皮虽然成功了，但是，你在电影圈的根基毕竟还浅，而且，观众对你还是不够熟悉的，你不要看这一部电影观众支持你，就觉得，下一部也一样能成功，没那么容易。”

“拍文艺片固然好，也真的是个人艺术追求的表达，但是，现在的时代确实是不一样了，这个我也承认，你也知道，我最近在筹拍的电影不也是商业片吗？”

“现在这个年代，要想混得好，只有奖项绝对是不够的，拍电影毕竟是一个烧钱的活动，没有钱，我们还有什么理想可追，还有什么电影可拍？”

“做人首先要立足于现实，之后才能去追寻理想，这是基本。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对吧。”

张枫勐点头：“这个我当然明白，不过，我觉得，现在去尝试一下也是好的。”

“如果我现在接着拍商业片，那么一部两部拍下来，我的形象就会固定了，就算是我想拍文艺片，也没人相信我能拍好了。”

“我可不想这样。”张枫瘪着嘴巴，别提多委屈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如此，只要是一点不如意就经常撅着嘴巴，表达不满，仿佛可以挂个水壶。

“我还年轻，我不想被轻易定型。”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正是因为你还年轻，才应该继续拍商业片，等到日后，你的经验也更多了，为人也更老到了，再去探索文艺片，这样才是正确的顺序。”

“这又怎么说？”

“我不太明白。”

一旦到了专业领域，老张的绝对统治力就显现出来了，他的分析鞭辟入里，特别的有水平。

关键还是贴近张枫的性格，绝对是真心为她考虑。

“这个很简单，正因为你年轻，机会还很多，时间也还有很多，就不妨先在一个领域有所斩获之后，再尝试新的领域。”

“你想想，现在虽然你在圈里有了点地位，尤其是票房成功之后，很多投资人也愿意继续给你投资，但是，他们看中的还是你的商业片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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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勐然说你要改换门庭去拍文艺片，相信我，没有几个人会认可你的能力，说不定，投资一下子就会全都跑光的。”

“再一个，你现在还年轻，还可以拍很多电影，想要实现梦想，完成个人表达，不必急于这一两年，你在商业片领域再稳一稳，我觉得，三年为期比较好。”

“至少再拍两部商业片，让市场和投资人认可你，到时候，你有了一定的资本，有了话语权，你不再是用我的名头出去忽悠人，那么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拍电影就会比较容易了。”

“再说了，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觉得，以你现在的阅历，去拍文艺片，还是太浅了些。”

“文艺片一般都需要比较深刻的内涵，有一种人生的启迪性，要给人以某种心灵上的震撼，不是我瞧不起你，我只是根据你日常的行为判断，你距离内心深沉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你不如先继续拍商业片练练手，等到心里有些沉淀了，再来拍文艺片，效果更好。”

“原来，还这么复杂？”

张枫趴在书桉上，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把拍摄文艺片，拍摄一部成功的文艺片当成一个理想。

但是，听了老张的分析，她才意识到，拍文艺片，没有真本事，还真不一定行。

“要不，就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