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碧珍不明白,这些问题不是之前都已经解决了吗?
远徵也承认她是嫂嫂了
他单臂撑着树,剧烈的咳嗽起来
睁开黑熠熠的眼眸,扯动嘴角笑了下
淡绿色的汁水流满了宫远徵垂下的那只手的指腹,他闪电般抬起这只手抚摸上碧珍的脸颊
似是心般的……从她微张的菱唇上擦过
很快、很轻
一下子就拂过去了
“事,只是……烧的糊涂了,想在问一遍罢了,嫂嫂,我、我几日几夜没合眼,故而头晕,不是、不是故意……”
他说着说着,颀长瘦削的身体忽然朝着前面塌下去
正好扑向碧珍
碧珍只能匆忙接下半晕厥的宫远徵
细弱的双臂从他的腋下伸入,和宫远徵面对面抱着
他的头沉重的歪在碧珍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上
碧珍顾不上责怪,急切的呼唤宫远徵的名字
“远徵弟弟?”
“徵弟弟?”
“对不起,嫂嫂……我、我、撑不住了。”宫远徵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下去
碧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拖着比她高一大头的宫远徵一步一颤的到他的屋子
她好不容易才把宫远徵扶到榻上
侍从和侍女都围了过来
帮她给宫远徵换下就寝的寝衣
“快、快去徵宫喊几个医师过来,徵公子病了!快喊人来给他治!”
碧珍从没见过宫远徵这么脆弱
他的体温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夫人!你快来看啊,徵公子这是不是中毒了?”
侍女刚说完
碧珍就感觉到自己一阵头晕目眩
她两膝一软直接栽下去
心口一阵阵的绞痛
简直像是有一条金刚的丝线在收紧心窍
宫远徵和冯碧珍在同一时间中毒的消息在宫门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宫子羽和仅剩的雪长老飞速的赶来角宫
黄玉侍卫最快速度请来了年轻的月长老为他们二人诊脉
月长老一只手把这一个人的脉搏
眉头越皱越紧
他从没见过这么复杂难解的毒
说是毒不像毒,说是蛊也不像蛊
看似只是幻药、但这来势汹汹的攻势,还有这越来越微弱的心脉……
“宫远徵的药方都找到了吗?”
医师递上来一沓子的纸
月长老从中快速的翻过去,一页一页的比对着
终于他找到了一张记载了梦蝶的单方
“兰因”
“一枕黄粱……”
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从配毒的毒虫到症状……越看越触目惊心
看到最后一行的压制之法……月长老倒抽一口气
【解药如下:火灵芝、犀角、金钱重楼……白花蛇,如若寻不到解药,则可以二位中毒者互为药引、以血调和方能压制。记录试药五次,百草萃不可解。】
【切忌、切忌、此药过于霸道尚完全解药,触之即中。】
【若我身死、则当毁之,不可存留于世。】
“宫远徵……绝笔。”
月长老带着纱网的手套,抬起宫远徵的手
他指缝中的一抹淡绿,像极了春天的青草揉出的青汁,掉进溪水后散开的浮萍
宫子羽和雪长老焦急的催促道:“怎么样了?这是什么毒啊?能不能解啊?”
“宫远徵和珍夫人可不能死啊,他们俩要是一起死在同一天,宫尚角回来了,咱们都得死!”
宫子羽脸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青紫
他都能想到自己被宫尚角砍成肉泥后,尸骨被拖出来暴晒的惨景
月长老看着他们:“……”
“宫远徵不能死。”
“珍夫人也不能死。”
他也因为害怕轻轻的颤抖起来
最后,月长老做出来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把宫子羽和雪长老都赶了出去
同时还把所有角宫的人都驱赶到了别的地方
月长老返回屋子用金针扎醒宫远徵
“珍夫人中了兰因。”
“我已经命人全部退散。”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月长老抽出写着兰因和一枕黄粱的单方,放在烛台上烧掉
“除了我,没有人看过这张单子。”
宫远徵看着另一边昏迷不醒的冯碧珍,又看了月长老
他颤抖起来
咬着舌头,口腔里都是血味
如此才不会泄露出他心头疯长的兴奋
但似乎,月长老误会了
他同情的看着宫远徵,还开解他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你不想也没办法,但救命要紧。是我给你们做的这个决定,你们要恨就恨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