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震镖局总镖头,向锋!
“咳咳咳......”
在这座金银山的另一侧,一个身着华服,商贾扮相的年轻人捂着凹陷了一半的胸口在不停咳血。
他的一双眼底看着山峰上的陈轰,不断渗出惊悚,但又自知命多时的他却异乎寻常地冷静下来,脑海中忽而迸射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哈哈哈哈......咳咳咳!”
死到临头的贼商突然大笑起来,曲起一只手支起了半个身子,不顾嘴角满溢而出的鲜血,看着陈轰大放厥词。
“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靳叩来刺杀三当家的,再是你们这帮疯子妄图来绞杀我们金驹寨!真当我们寨子是软柿子不成?我告诉你,大当家他们马上就到!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哈哈哈哈......”
金银山上的陈轰听到贼商的话不由浑身一震,倒不是被吓得,而是他在贼商的话中,听到了一个不该听到的名字。
“你刚刚说,靳叩?”
陈轰侧转过头来,看着贼商的眼睛混沌光,比起濒临死期的贼商,他倒更像是一个死人。
贼商看着陈轰朝自己发问,笑得更加狰狞了些,又在猛咳两声后,回道:“是呀!那个不知死活的!听说敢孤身一人跑来刺杀我们三当家,被打个半死不活!最后倒是侥幸被人救走了,可惜!”
话语至此,贼商的眼底开始浸满血丝,伸出手来遥遥指向陈轰手里的向锋人头,言语更加猖狂道。
“但这老头就不可惜啦!看他的样子,到死都没有人来救,那表情,该是有多精彩呀!哈哈哈哈......”
“不过也真便宜了他,让他死在了我这金银山上,就算下去了,也该一只是荣华富贵的鬼!你还得谢谢我呀!”
贼商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陈轰提着血光粼粼的重锤缓缓朝自己走来。
愈加临近的死亡,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丧失控制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呆呆地看着扬起的重锤朝自己呼啸而来!
“死!”
——
“大当家的,你这地方,可太破了!”
五官山的山头,金驹寨的厅堂内,林再格带着副官黄维宣来到此处,就这样站在了大当家戴拔的面前。
坐在寨子第一把交椅上的戴拔看着此等“稀客”,目中凶光乍现,笑得格外猖獗。
与此同时,二当家吴老二,与四当家田四佬已经从左右后方包截断了林再格二人的退路,场面一时间冷峻非常!
“恭喜林郡守新官上任!但林郡守今日是特来怪罪戴某没能前往郡城给您贺礼的?”
戴拔嘲弄似的反问林再格一句,引得寨中匪寇们个个哈哈大笑起来,对眼前身为一郡之首的林再格极尽戏弄,甚是蔑视。
可身在局中的林再格却不骄不躁,看着眼前尚还嚣张的戴拔,语气平缓道:“戴拔,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哈哈哈哈,林郡守,你可真是逗笑戴某人了,机会,我从来不需要别人施舍!”
林再格没有理会戴拔豪横地发言,而是径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可以让你们在五官山下安身立命,但你们,必须对我林再格,言听计从!”
林再格话出,寨中的匪寇们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又是哄堂大笑起来。
“姓林的,你是不是没睡醒啊?想让我金驹寨给你当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当狗!”
戴拔显然是有些被激怒了,说话间猛然一拍桌案,林再格二人身后的吴老二与田四爷便应声而动。
可还没等二人擒获林再格时,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名下手,急切呼喊着戴拔。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心有不安的戴拔立马站起了身,冲着那名下手高喊:“说!”
“金银山,金银山哨点被破了!”
此言出,寨中立时骚乱起来,戴拔更是怒目圆瞪,冲到林再格跟前竭力嘶吼:
“姓林的!!!你玩老子!!!”
戴拔伸手欲去抓林再格的衣襟,但其身边的副官黄维宣,却从腰间提起了巴掌大的书刀,沿着其手腕一路向上,划开了整段臂袖!
毫防备的戴拔痛呼一声,但既已生事,便止息!
此时山下,砍杀声,锤击声,破风声接连而起,不断有下属来报,有八个疯子已经杀至山腰,三当家宗克已经前去御敌,可那八人配合完善,恐力支撑太久。
只在翻掌之间,似乎一切都天翻地覆!
“戴拔,还想不想要这个机会?”
林再格的问话适时响起,却容不得戴拔口中半个不字。
——
又是小半年。
余家的车马又入城来,春光满面的靳叩指挥着车架来到鸣震镖局的门前。
然而当靳叩走下车厢时,却不见那块他熟悉的匾额,门上也是贴着两道扎眼的封条,凄凉得格外陌生。
愣然的靳叩抓着一位过路行人询问,才知道鸣震镖局早已被抵押了出去,镖局内的镖师与总镖头全都不知去向,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
听着这则像天方夜谭般的故事,靳叩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重新跳上车马,来到那处抵押的典当行内,靳叩才发现,行人所言非虚。
看着眼下的抵押契,靳叩有满心的疑惑不知找谁解答,明明成亲时,师傅还在,明明临走时,与陈轰他们相约再叙,怎么到头来,谁都不见了。
花了价钱赎回了鸣震镖局的地契,靳叩走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他吩咐车马自行回去,只容许老奴跟随左右。
这名为“老奴”的老汉一直是余偿的贴身侍从,但此次西北远行后,余偿便让老奴跟在靳叩左右,时刻留意。
带着老奴的靳叩漫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此处新起的楼房,陌生却新奇;看着原本喷香的包子铺,如今已成了清新茶楼;看着青石砖上的车辙印,被磨出了沟壑......
不知不觉,靳叩还是回到了老地方,回到了这面目全非的“镖局”门前。
“老奴啊,你说......”
正当靳叩想与老奴说些什么时,一段戛然而止的脚步声,让靳叩愣了愣。
侧首,靳叩看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陈轰不再有神采的眼睛迸射出一股杀意,伸手就冲着靳叩抓来!
靳叩还在愕,身后的老奴已经出手将陈轰的爪子挡了下来。
“师兄!是我啊!我是......”
“靳叩!你不得好死!”
陈轰一甩被老奴抓着的手掌,恶毒的语言让靳叩的期许僵在了脸上。
陈轰最后转身离开,没有再说话。
靳叩似乎还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抓出刚刚赎回的地契,冲陈轰喊道:“师兄,你看这是......”
“你住口!”
陈轰又是打断了靳叩的话,让靳叩扬起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了下去。
“若你身边没有这老奴,我必杀你!”
一句话,让两人如隔天堑。
——
“砰!砰!砰!”
三声巨响让靳叩涣散的眼神重新有了些神采,而站在靳叩身前的宗克也被这阵响动吸引了目光。
回头望去间,院子里落下了墙垣上所有的弓旗手,而在那左右墙垣上,则各站着一个手持长棍的寸头高个儿,和一个甩着流星锤的尖嘴脸。
同时,在院子正中的门洞处,走进来一个肩头扛着重锤的屠户。
三人一起看着宗克与宗克身前仰头躺倒的靳叩。
由陈轰发话,响彻整间院落。
“我问了典当行,他们说镖局的地契在你这儿。”
“呵,哈哈哈......”
靳叩笑了,虽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便也知是故人。
“老陈!!!我没力气了!!!”
靳叩高呼。
“我看你叫的力气不小啊!”
陈轰先行,老三与六子瞬时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