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

丹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受到小腹上传来的重量，丹恒没睡够的脑子转了转，低头去看。

丹枫的睡姿确实算不上好，小腿搭在丹恒的身上，胳膊抱着丹恒的腰，脑袋埋在丹恒肩窝里，一整个八爪鱼的似的缠在丹恒身上。

要去上学。

丹恒放轻动作想拿开丹枫的胳膊，不想吵醒他。

自从前天那晚过后，丹枫就开始缠着要和丹恒睡，美名其曰培养兄弟感情。

“醒了？”

丹枫揉着眼睛坐起来，兄弟两人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对视，丹恒平日里总是沉静如水的表情难得有一丝不耐烦，声的抗拒着早起。

丹恒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丹枫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了，正拿着手机发消息。

“要我送你吗？”

丹恒一愣。

开始认真思考步行两分钟的路程需要开车送吗？

丹恒拉开窗帘指着窗户对面的学校，丹枫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默默收起车钥匙。

“可以和你一起走过去。”

丹恒想了想也没拒绝，拿过书包和校服外套走到玄关处换鞋，丹枫非要在他换鞋的时候掰过脸来接吻，丹恒抬起胳膊挡住，眼里写满了拒绝。

“怎么长大了还亲不得了？”丹枫笑着问，又装作回忆感叹道：“小时候可是天天跟在哥哥身后要亲亲的。”

丹恒的脸红了个透，真想伸手揍自己满嘴跑火车的亲哥。

“好了好了，出门了。”丹枫心满意足的看着弟弟被逗的像一只炸毛的猫咪，打在他身上的力度也和小猫用肉垫拍人似的，好心情的推着丹恒出了门。

三月七在校门口买了早饭，和星穹姐弟俩蹲在校门口吃煎饼果子。

星眼尖的看到丹恒，戳了戳三月七，“你竹马。”

“丹恒！”

三月七举着煎饼站起来，怕丹恒看不到自己，还特意蹦了下，结果把煎饼果子里的火腿蹦出来了，三月七爆发出一声惨叫，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火腿肠。

“大满贯。”穹贱兮兮的给三月七看自己的煎饼果子里加的两根火腿，三月七嚎的更大声了，星也给了穹一个爆栗。

丹恒走过来看到掉在地上的火腿肠，转身从丹枫提着的书包里翻出一包火腿，全给了三月七。

还好算到了。

“枫哥今天特意来送丹恒上学吗？”

三月七接过火腿也不哭了，只是好奇的问丹枫。

丹枫把手里的浮羊奶分给三月七后才回答：“嗯，今天醒来早了就来送小恒。”

丹恒沉默着把另外两杯浮羊奶分给星和穹，虽然两人是因为三月七的原因才和他交好，但不得不说和他们相处起来很舒服，虽然闹腾了点嘴碎了点，可实打实的是两个老好人啊。

三月七从小学开始就和丹恒在一个班，从小两家也离得近，三月七就每天来找丹恒玩，三月七是被收养的，她的监护人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每次来接三月七的时候都会给丹恒带吃的，一来二去两家人也相熟了，两个小孩一直到高中才因为文理分班被分到了两个班级，但三月七还是会时不时的来丹恒的班里找他，主要还是看看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丹恒。

天知道丹恒因为不会说话的缘故遭受过多少白眼，高二刚分文理班的时候三月七拿着坏掉的拖把追着欺负丹恒的人从德育楼跑到实验楼，又从实验楼一路追回德育楼，并扔下一句“我妈是校董，等着吧你们！”成功震慑了众人。

那天，丹恒、星、穹和教导主任四个人铆足了劲都没拦住三月七，整个学校都看着粉发少女举着脏拖把追着五个男生揍，身后还追了三个人，三个人后面还追着教导主任，最后还是三月七自己跑累了才停下来。

三月七，以一敌五，完胜。

三月七一战成名后从“文科一班的那个小美女”变成了“你听说了吗，文科一班举着拖把乱杀的那女的”。

丹枫和姬子被叫去学校的时候以为是弟弟和养女受了欺负，没想到看到的是三月七老母鸡护崽似的把丹恒护在身后，被打的五个男生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

原本对方家长还想让学校严肃处理，没想到三月七撸起丹恒的袖子，露出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结疤的伤痕，对方家长瞳孔地震，有两个家长当场教训起来孩子，另外三个家长还想争辩，被丹枫轻飘飘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姬子有钱，不急不缓的向学校施压。

丹枫也有钱，砸出去的钱几乎立刻得到回报，有不少学生表示那几个男生平时就没少欺负同学。

理所当然的，几个人都被开除了。

这件事后丹恒问过三月七，为什么那么努力的帮助自己，三月七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打的丹恒脑瓜子嗡嗡的。

“因为我把你当儿子看啊！”

三月七理直气壮。

丹恒：？

丹恒没好意思告诉三月七其实自己也总是情不自禁的把她当女儿看待。

青梅竹马，但是互为儿女。

丹恒坐到教室后就拿出语文课本开始在心里背书，直到上早自习班主任才领着一个新同学进来。

班主任抱着月考的物理试卷，招呼课代表发下去，课代表发到丹恒的时候看着上面的满分羡慕的说：“丹恒，你也太强了吧，等会给我写下最后一题的正确答案呗。”

丹恒没有和往常一样点头，反而死死盯着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新同学，手指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脖子。

锋利的刀片仿佛还卡在喉咙里，割开了他的喉管，呛了他满嘴的血，尖锐的疼痛扎的他呼吸不过来，费力的张开嘴却发不出一句求救的声音。

“你没事吧？”物理课代表吓得晃了晃丹恒，对方这才回神，掏出手机就要给丹枫发消息，物理课代表吓傻了，赶紧挡住老师的目光，用试卷压在课桌上挡住手机，小声说：“早自习呢，不想要你的手机了？”

丹恒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一行字，准备发出去时又停了动作，思考过后删了个干净，下定决心般抬头和转学生对视。

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丹恒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迟疑，似乎已经忘了他这个受害者。

丹恒攥紧拳头，指尖在掌心留下几个血印，半晌又奈的松开。施暴者想要忘记一件事还真是容易，只留受害者永远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又是午休时间，丹恒故意没有去吃饭，班里只剩他和转学生。

转学生走到丹恒的座位旁边敲了敲桌子，“喂，你今天早上看我干什么？我认识你？”

丹恒抬头，冲着转校生扯出一个笑，也许是近距离看到丹恒那双特有的灰绿色眼睛唤醒了他的记忆，忽的，转校生露出一个恶劣的笑，伸手拽住丹恒的衣领。

“是你啊，那个哑巴，怎么样，这么久了，还是不能说话？”

丹恒拍开对方的手，这个动作对于一个霸凌者来说，明显就是挑衅。

转校生猛的一推，丹恒的后背撞到后桌的桌角，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这里就是一片淤青了。

“丹恒！”

三月七还没到门口就先叫了一声，转校生还想打人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威胁的瞪了眼丹恒，似乎是在警告他管好自己的嘴。

丹枫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来接丹恒了，他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丹恒出来。

丹枫等的心急，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支烟。

他不常抽烟，只是今天没来由的心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拿出打火机了。

丹恒总算是从学校出来了，他走的有些慢，书包被他拿在手里，脸色苍白，丹枫摁灭了烟，快步走上前从丹恒手里接过书包，在扶住丹恒身体的那一刻皱起了眉。

湿的。

“校服怎么湿了？”丹枫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丹恒只是摇头，却在丹枫摸到后背时咬了咬下唇。

丹枫是来接丹恒去吃饭的，两人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丹枫也没有启动车子，坐在驾驶座上发着消息，很快那头也发来了回复，丹恒坐直了身子根本不敢让后背碰到靠背，这些小动作瞒不过丹枫的眼睛，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小恒，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撒谎。”

丹枫按灭手机，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丹恒的头埋得更低了，比划的手语也变得不坚定。

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