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不怕。”傅寒聿微微俯身,温柔地安慰了她一句,然后抱着她,往里又走了两步,道:“等我一下。”宋余此刻,虚弱到了极致,就连说话都困难,一句小心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放在了一边,看着他朝着那群骑兵走过去。对。是走过去。她的脑子,在这一刻,乱得有些厉害,恍惚间又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跟傅寒聿,可能都已经死了。不然的话,他的腿怎么好了呢?可下一刻,在他从背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剑,剑刃上冷寒嗜血的光,几乎要晃花眼睛的时候,她也艰难的,费力的用手摸上了自己的心脏。心脏跳得有些厉害,怦怦怦,真实跳动着的声音跟触感,清楚的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其实也容不得她去想得更多,耳边就传来了刀枪剑戟的激烈碰撞声,傅寒聿身形一闪,人已经杀进了数百骑兵中。他手里的剑,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宝剑一般,削铁如泥,黑甲骑兵在他手里简直不堪一击,就跟切瓜砍菜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宋余看到,被他砍成两截的盔甲之中,那本该血肉模糊,人被砍成两截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黑甲里面空荡荡,漆黑一片,并没有人存在,只在被砍的瞬间,有一股鲜血喷溅而出。而后,黑甲化为黑色的烟雾,转眼间便消失不见。傅寒聿此刻,就像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杀神一般,不知疲惫地斩杀着面前的黑甲骑兵,很快围着他的骑兵,便越来越少。宋余一直在观察,在看那些黑甲骑兵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围杀他们,又为什么会像是烟尘一样,突然间消散。可惜她此刻身受重伤,导致精力不济,稍稍集中一下精神,脑子就会变得浑浑噩噩,昏昏欲睡的。直到傅寒聿身边的黑甲几乎被他斩杀殆尽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黑甲被斩断的瞬间,后颈位置,有一道很浅的金芒一闪而逝。那金芒,只是一闪,速度极短,光芒极暗。可宋余还是看到了,金光闪过的地方,画着一个奇怪的形状,应该是某种符阵。她一阵振奋,努力握了握拳头,积蓄了一些力气之后,才喊:“傅寒聿,砍后脖颈那里,那里被人画了符阵,可能是他们的指挥中枢。”就算不是,试一试砍坏了符阵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好给她下一步的判断做好充足的准备。刀剑撞击声很大。不过傅寒聿一直在分着两分心神,时刻保护着宋余,听到了她的话,再次手起刀落的时候,剑准确地刺中了黑甲的后勃颈处。那黑甲骑兵,轰隆一声摔在了地上,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黑甲没有消失,破碎的黑甲,就躺在了他的脚边。宋余眼睛就是一亮,看着地上的黑甲。她猜对了,果真是符阵的作用,它们是被符阵控制着行动的。傅寒聿接下来,一剑一个,每一剑都直接刺中黑甲骑兵的后勃颈,直到剩下最后两个时,都是一脚踹下头盔,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用剑划破了后勃颈上的符阵。宋余这会儿,积蓄的那一点点的力量,彻底耗尽,靠在墙壁上,看着他拎着两个黑色盔甲过来,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来。傅寒聿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她跟前,道:“这群骑兵里,有大半,是之前追杀过我的人,我怀疑不破坏掉符阵,他们会无限次复活。”宋余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对他露出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傅寒聿蹲在她身边,捡了一个较宽松的盔甲,道:“咱们穿上这个,或许能暂时掩人耳目,让他们认为咱们是同类。”说着。他温柔的,小心翼翼地给她把给穿上,继续跟她说自己的遭遇跟推断:“他们之中,有黑色盔甲的,有银色盔甲的。我初入遗迹的时候,有个银色盔甲,应该是指挥官,级别比黑色盔甲高,是有一些自主意识跟智商的,咱们只要避开他,或许就不会被黑铠攻击。”他现在的伤,就是被那个银色盔甲的指挥官给伤到的,战力很强。他进来遗迹,虽说没死,可过程中也受伤很重,实力损耗巨大,若是来上十个银盔过来围攻他,他必败无疑。宋余问:“那是不是,还有金色的?”黑色,银色,金色?说完。她就后悔了,说了银色的都有自主意识,金色按理说,是在银色之上,肯定更
厉害,要是来了一个,他们两个,一个伤,一个残,就死定了。傅寒聿眼底神色,也跟着沉了几分,宽慰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人。很快就穿上了黑色的盔甲。傅寒聿抱着宋余,走进了城里,走到了宽阔的城内大街上。宋余这才有时间问他:“你的腿怎么好了?我们是死了?还是我是在做梦?”傅寒聿低笑了一声:“我们没有死,你也没有做梦,我的腿,是爷爷帮我治好的,治好了腿,我才能过来找你。”“爷爷送你进来的?”宋余的内力尽失,灵力又只保存了那么一丢丢的火种,想要去发现,也发现不了他身体的异常,脑子又转不动,听他这么说,就信了他。“嗯,我被爷爷用传送阵给传送进来的。”傅寒聿道。宋余听到这里,脑子又停止转动了,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发现哪里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两人,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四周,是鳞次栉比的房屋,都是古代建筑,就是整体,要比他们所知的古代建筑,高大宏伟上两倍的样子。房屋都很新,很多人家里,还能看到炊烟,等到敲门走进去,就发现里面什么活物都没有。院子里孩子玩的陀螺,还在转着,厨房灶里的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锅里的饭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告诉他们,这里的人,前一刻还在玩耍做饭,后一刻就全都消失了。宋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遗迹的出现,就已经很诡异了,在里面遇到什么诡异的情况,都不足为奇。谢黎告诉过她,即使是同一个遗迹,每次进去的情况,也可能完全不同,只要记住一个原则:关着的门,最好不要进,进去了,也不要去碰里面的任何东西。接下来。两人沿途看到的房间,也都是关着的,直到拐了个弯,进入了一处四周都是铺子的商业街,所有的铺子,门都是大敞开的。食肆里酒楼里,桌子上有吃剩一半的食物,有刚刚上桌的食物,小炉子上,还温着酒,都散发着热气,能闻到酒菜的香味。宋余看着那些食物,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好几天没吃东西,都饿到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藤蔓会喂给她苦苦的汁液喝,她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傅寒聿听到了她肚子咕咕的响声,没有任何犹豫,抱着她进了旁边的酒楼,上了二楼,推开一间间包厢。最后。找了一个包厢进去,包厢里的饭菜,都是刚刚上桌的,鸡鸭鱼肉跟各种炒菜汤,都是一点没动过的。傅寒聿顺手关了包厢门,将她放在椅子上,先把自己的盔甲给脱了,又帮她把沉重的盔甲也给脱掉。宋余这才有了一点力气,拉住他道:“不能动。”动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咱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管他能不能动,就算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一起上路。”傅寒聿说着,已经盛了一碗汤,吹了吹,试了一下温度之后,尝了一口。宋余本来就没力气,见他把汤喝下去,都没来得及阻止,不过想想又释然了,死就死吧,他们俩死在一块儿,也挺好。“味道还不错,很鲜美。”傅寒聿给出了评价,又喝了一口,等了大概有一分钟的功夫,没发觉自己有什么难受的地方,才吹了吹,喂给她喝。宋余喝了一口,很好喝,清甜清甜的,跟外头椰子鸡汤的味道差不多,不过更为鲜美可口。傅寒聿喂她喝了一碗汤之后,又挨个的把桌上的饭菜尝了一个遍,确定自己吃了没事,才喂给她吃。不过喂给她的,都是容易消化,软糯温和的食物。宋余吃饱了之后,人也精神了一些,脑子也开始运转,力气也恢复了点,问他:“傅寒聿,那些骑兵,为什么要追杀咱们?”傅寒聿温柔地给她擦了擦嘴,说出自己的猜测:“遗迹现在,是处于关闭的时候,咱们对于遗迹来说,就像是入侵的病毒一样,那些骑兵,则是遗迹自己的防御机制,相当于身体里的免疫细胞,自然要消灭咱们这样的入侵者。”宋余的脑子,这会儿是没有多少的思考能力,不过听他这么解释,就感觉很清晰明了了,对此也表示认同,转了转僵硬的脑子,问:“你说你是被爷爷传送进来的,咱们能不能再传送出去?”不能出去的话,他们两个,只能被遗迹当成病毒,给消灭处理掉了。“爷爷带着两个地阶高手,
一个天阶高手,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将传送阵画好。”傅寒聿看着她,额头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声音带着满足的笑意:“不管生死,我都陪着你。”他进来,就已经做好了,跟她一起死在这里的打算。宋余抽了抽鼻子,凶巴巴的顶了一下他的额头,奈何她压根没有一点力气,他纹丝未动,让她有些羞恼,道:“那现在,带我去找医馆,是死是活,咱们都要挣扎一下,不能这样窝囊的被闷死在这里。”就算要死,也要反抗一下,死得轰轰烈烈才像话。“好。”傅寒聿愉悦的笑笑,心里的担忧跟焦灼,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温馨跟幸福。两人穿好了盔甲,再次出门的时候,就见不远处,一队手握长刀的黑铠步兵走了过来,大概有十多个人,看样子是在街道上巡逻的。其中那个领头的,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躲起来的时候,转动头盔,黑漆漆的眼睛部分,好像是在看着他们。宋余紧张了一下。傅寒聿脚步未停地朝着外头走了过去。那个为首的黑色盔甲,也朝着他们两个快速跑了过来。傅寒聿浑身的肌肉,都跟着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战斗,就见那个黑色盔甲,突然在他面前站定,对着他微微躬身,右手握拳,置于左手心口,跟他行了一个礼。宋余蓦地,松了口气。看来,这个黑铠骑兵的级别,是比黑铠步兵要高的。傅寒聿对着他微微点头,抱着宋余,开始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街边一家大药房里,走了进去。那群巡逻的步兵,也在他们之后,很快经过了这里,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宋余这才可以确定,只要穿着黑铠,安全就有了一定的保障,那些被符阵控制的黑铠,并没有办法分辨出他们来。要是他们能弄到两副银甲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在遗迹里横着走了,就算被困在里面两年,等到遗迹下次开启,他们俩也饿不死。“需要哪些药?”傅寒聿将她放下来,问她。“我来说,你去拿。”宋余看了眼面前的药房,准确来说,是古代的医馆,左边是几个大药柜,右边有坐堂大夫用的办公桌,脉枕还放在上面,旁边还有开方用的纸笔。两个人。一个指挥,一个去抓药,很快就把药抓好了。宋余挨个的闻了药,辨别了药效之后。傅寒聿也拿着药炉跟药罐过来了,药庐上还燃着火,是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燃上的,上头还在熬着药。“傅寒聿,你先把这些拿去煎药。”宋余已经把草药,分成了两堆,一堆推到他面前,看着另一堆道:“剩下的,用来做药贴。”她话音刚落。外头,又响起了马蹄声。宋余蓦地抬头看过去,就见一群银甲的骑兵,像是天兵天将似的,势如破竹,瞬间就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