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龙凤争辉
“受天顺命,金尊宣曰,召豫亲王进宫小叙,不可推辞,钦此。”
“臣裕亲王,领旨谢恩。”
说罢,老王爷双手接过懿旨,看着太监走后,才长舒一口气。
“父亲大人,这是?”裘睦轻步上前,担心询问。
“是啊父亲,发生什么了么?”裘兰也跟着上前,担心起来。
“好啦好啦,你们都回去,落座,吃饭。”
可在老王爷心里,这道懿旨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反倒是显的轻松。
到是大家,也没有心思吃饭,就连梅狄,也在哪里闷闷不乐。
“狄儿,你怎么不吃了?是做的不好吃么?”
“没有爷爷,就是大家担心你啊。”
说罢,梅狄嘟了嘟嘴,委屈的低着头。
再看老王爷,则是一脸严肃,拿起手绢擦了擦嘴,随后很正经的说。
“先帝共生十六字,现已亡十子,剩下的,都不是能堪当大任之辈。”
“而且,太后亲封的四位辅政大臣,可以说是与太后娘娘君臣一心。”
“依老夫看来,太后娘娘或许是想和我商议一下国事,没关系的。”
说罢,老王爷命令大家接着吃,可是食欲早已经消失,任谁也吃不下去。
老王爷见此,命人拿来笔墨纸砚,在纸上写下八个大字。
“日暮未归,全家逃离。”
众人明白老王爷的意思,但是怕有内奸,只能干着急,不能开口说话。
而老王爷,似乎最好了最后的准备,微笑着看着大家,然后起身离去。
换上朝服,手持龙头金拐,在众人的目送下,缓缓离去。
临行前,还不忘回头,再瞧一眼这豫王府,遂转身上轿,直奔宫中。
到了宫外,侍女让老王爷稍等一会儿,太后正在更衣补妆,少时便会召王爷进宫。
就这样,老王爷在门口等了有半个时辰,只觉得头晕眼花昏昏沉沉,似乎就快要倒下。
这时候,太后命人将老王爷请进屋内。
一进屋,太后身着玄色长袍,散发至腰,倚靠在床边,唉声叹气。
看见老王爷来,才起身坐好,满面愁容的看着人。
“臣,豫亲王裘裕,拜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说罢,老王爷就要行跪拜之礼,但是被太后呵斥停了下来。
“豫亲王今日,身着朝服,恐不像进宫小叙那般,似乎是有什么事?”
“启禀太后,老臣无事,老臣只是穿的正式一些,冒犯之处,还请太后恕罪。”
“好了,别一口一个太后叫着,你我二人虽是君臣,可更是家人,还是叫皇嫂亲切一些。”
“毕竟君臣有别,既然是传旨太监前来,必然是君下令,臣领旨,臣岂敢将公私混为一谈。”
“那你的意思是,若非君臣,倒要哀家亲自去请你不可?”
此言一出,虽语气平淡,但是天后威仪,霸气显露。
“臣不敢,臣罪该万死,还请太后责罚。”
说罢,老王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太后,则是冷眼看着,不时,才开口说道。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赐座。”
“臣,谢过太后。”
一侍女搬来一把椅子,老王爷缓缓坐下,而太后,则是轻扶额头,面露不悦。
“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昨夜风大,也许是吹到了,今早就昏昏沉沉的,不痛快。”
“是啊,微臣年纪也大了,有的时候,想干的事,干不了啦,索性不干,让孩子们干。”
“你倒是享清闲,我身边有没有个可心的人伺候着,她们干?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
“因人而异,因材施教,我觉得,什么人该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不该干的,就别干,不然,自己干不好,别人还埋怨。”
“是啊,干的好行,干不好了,谁来收拾那些个烂摊子啊?”
“初学者,需要有人在身边辅导,指点指点。”
“唉,人家听还好,要是不听,就要说你啰嗦了。”
“那就请老师、能者、贤儒,总有人能管的了他,劝谏得了他。”
“那跟我几十年的老侍女怎么办?”
“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在外置办宅子和地,安安稳稳的,幸福的度过晚年。”
太后闻言,眯着眼倚靠在枕头上,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
“老王爷,你觉得这样做…好么?”
老王爷见此,也是拱手行礼,连忙说到。
“臣只是一时胡言乱语,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后切莫怪罪。”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太后摆手示意,老王爷躬身回礼。
未曾想,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老王爷不解的看着人,遂回头看向太后。
只见太后,一脸悠闲的躺在床上,阖眸微笑,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老王爷不服,遂想硬闯,但却被侍卫给挡了回来。
老王爷一气之下,高举龙头金拐,大呵一声说到。
“此乃太宗皇帝御赐龙头金拐,上打昏君妖妃,下除奸臣馋臣。”
“谁若拦我,我定要他命丧杖下!”
此话一出,众人跪拜,反观太后,气定神闲,缓缓坐起,挺直腰背。
垂眸看人,语气平静的说:“罪妇知道了。”
老王爷一听,太后竟用“罪妇”自称,自己恐怕是不能活着回去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走回屋中,径直坐下,持杖看人。
“太后,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太后闻言,只是淡淡说一句:“罪妇不敢惹怒圣架,不愿多说。”
老王爷遂气愤不已,但是,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二人就这么沉默不语,对峙而坐,忽然,太后轻声飘来一句。
“天快黑了。”
老王爷这才想起来,临行之前和家里的嘱咐,顿时慌了神。
若是自己被太后处死,家眷逃离理所应当,众人不会说什么。
倘若自己无事,家眷逃离,那便是欺君叛国之罪,遭天下人唾弃。
此刻,老王爷急的是汗如雨下,怎么办?
此时,太后轻飘飘的传来一句。
“老王爷,不如咱俩,打个赌?”
老王爷回身一瞧,思索一番,缓缓开口。
“赌什么?”
“赌你的命。”
此话一出,老王爷冷汗直冒,太后到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如果天亮之前,豫王府内,没有人踏出府邸一步,老王爷便可安心回家。”
“如果,天亮之前任何人,甚至府里的小猫小狗,只要踏出府邸一步。”
“无论怎样,一律按叛国罪论处,老王爷,你看…怎么样?”
老王爷呆滞在那里,太后则是藏不住眼底的笑意,似乎老王爷必输一般。
沉默半晌,老王爷才从嘴里轻飘飘的说出一个字。“赌。”
就这样,二人对坐不语,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老王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一个侍卫进来禀报。
“启禀太后昨日豫王府内,并没有一人外出。”
此话说完,老王爷顿时松了一口气,遂转过身去,看向太后。
而太后,则是一言不发,阖眸安静的在那里坐着,似乎在想什么。
“臣以为,皇子羸弱皇孙年幼,太后可辅政议政,登基之事,可再做定夺。”
此话一出,太后的脸上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们这群男人,就是见不得女人当家做主,在你们上头管着你们。”
“罢了罢了,你早些回去吧,一晚上没睡,挺累了。”
此话一出,老王爷立马拜谢太后,遂立驾马车回府。
来到府外,长女裘兰在门口焦急的踱步,看人马车将至,才松了一口气。
待老王爷下车,裘兰立马轻步上前,扶老王爷下车,一边走一边说。
“父亲回来的真是时候,家里人等的都快急死了。”
“没事兰儿,我没事,你大哥呢?”
“大哥昨晚等了一宿,我让他小息一会儿,大家都在厅堂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