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门阀阀主灿烂地笑着,心中更加警惕了。
胡轻侯挥手,炜千递上真定县的地图。
胡轻侯轻轻展开,手指在地图上滑动,道:“胡某要在这里安家,必须要有土地,没有田地算什么家。”
一群门阀阀主微笑点头,你丫的说来说去还是想要夺我们的田地!那就怪不得我们与你斗到底了。
胡轻侯微笑道:“胡某决定买几万亩荒地。”
一群门阀阀主脸上的笑容凝固。
一个门阀阀主小心地问道:“荒地?”转头看其余门阀阀主:“真定县还有上好的耕地没人买?”
一群门阀阀主一齐摇头:“绝不可能!”
胡轻侯的手指在空中打转,落到了地图的一角,道:“这里有两万余亩土地荒芜,胡某决定买下这里。”
一群门阀阀主仔细看地图,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干巴巴地看着胡轻侯。
胡轻侯神情立刻变了:“怎么?胡某顾及亲戚情分,买块荒地,你们竟然也不同意?这是要对胡某赶尽杀绝吗?那就怪不得胡某发飙,先杀光了你们!”
一群门阀阀主幽怨地看着胡轻侯:“其实……我们看不懂地图……”识字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看懂山水画一样的地图?完全看不懂这地图上到底画了些什么。
胡轻侯恶狠狠地看众人,许久,拍案而起:“现场办公!”
……
真定县无数百姓从家中出来,笼着手,看着街上数千人走向同一个方向。
有百姓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去哪里?”
其余百姓也不知道,有百姓仔细地看,认出那是各个门阀的人,瞬间门懂了:“一定是去拜神!”
一群百姓鄙夷极了,瞎扯淡!然后淡定地跟在了数千人身后。虽然不知道门阀大举出动是去干什么,但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热闹也无妨。
众人一路远行,到了真定县城外,又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荒野。
胡轻侯道:“就是这里,胡某要买下这片荒地。”21世纪石家庄附近哪有不能种地的土地,这片土地一定适合种地。
一群门阀阀主四处打量,有阀主脸上露出微笑,慢慢地道:“原来胡县尉看中了这里。”
有阀主笑容满面,道:“胡县尉好眼光,这里确实是无主之地。”
赵阀阀主看着众人,蠢货,坑了胡轻侯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他踏出一步,认真地道:“胡县尉,这块地虽然是无主之地,但是这块地种不出粮食。”
胡轻侯皱眉,问道:“为何?”
赵阀阀主百分之一百确定胡轻侯这辈子没有种过地,对农事一窍不通,不然绝不会问出如此低级的问题。
他真诚地道:“因为这里没有水源。”
赵阀阀主转身指着远处道:“这里距离南面的滹沱河一十余里,距离北面的磁河亦有一十余里,如何浇灌田地?”
一群阀主板着脸,坚决不笑,还以为胡轻侯看中了哪块风水宝地,原来是一块没人要的荒地,真是傻瓜,也不想想如是容易种地,哪里还轮得到胡轻侯。
胡轻侯仔细地看着眼前满是荆棘和杂草的土地,问道:“只是缺水?”
赵阀阀主叹气,菜鸟,实在带不动你,缺水怎么种地?
胡轻侯看着一群阀主,道:“胡某决定就在这里种地。”
“这里靠近滹沱河与磁河的田地是谁家的?各自卖几亩与我,我要兴水利,挖沟渠引水。”
一群阀主微笑着道:“是。”
挖沟渠需要涉及多少亩田地?这种小数目不值一提,送给胡轻侯都无妨。
赵阀阀主冷冷看胡轻侯,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完全不懂种地的道道,一十里地啊,怎么引水?挖再深得沟渠,半路上水都渗入地下了。
你也不想想,要是容易引水,还会轮到你来买吗?
胡轻侯转头看一群门阀阀主,道:“胡某知道这些荒地未必能够变成良田的,胡某对种地一窍不通,搞不好这些土地就砸手里了。”
一群门阀阀主微笑,你不算太笨。
胡轻侯道:“但是胡某有三四千张嘴等着吃饭,所以……”
她看着一群门阀阀主,微笑道:“胡某想要租你们的田地。”
“胡某会按照行情付给你们租子。”
“去年每亩地的租子是多少?胡某不与你们玩虚的,什么几成粮食,什么几成佃租,你们直接说每亩地需要交给你们多少银钱或者粮食,胡某就按照这个数缴纳。”
一群门阀阀主互相看了一眼,一个门阀阀主柔声道:“胡县尉真是善良仁慈的人啊,还考虑着手下的吃饭。我等佩服极了。”
一群门阀阀主恭敬地深深鞠躬行礼。
那门阀阀主继续道:“可是,我等这些土地都是有佃农的,若是夺了土地租给胡县尉,那些佃农断了营生,只怕要活活饿死。”
一群门阀阀主一脸的忧伤,极有可能就是几万张嘴挨饿,做人岂能如此残忍?
胡轻侯脸色一沉,就要说话。
一个门阀阀主抢着道:“胡县尉有三四千人,能种地的不过是一两千人,还要派人开荒新地,能够租种我等田地的人手只怕也不过百余人。”
“依我之见,不如我等就各自匀一匀,租给胡县尉百亩田地。若是到了岁末粮食不够,我等就送一些粮食给胡县尉,决不让胡县尉的仆役挨饿。”
一群阀主用力点头,灿烂地笑,有阀主道:“胡县尉是我家亲戚,难道还能让胡县尉饿着?我家可以租给胡县尉十亩田地。”
其余阀主也道:“我家也可以租给胡县尉五亩土地。”“我家可以租给胡县尉三亩上等田地。”
一群门阀阀主心中雪亮,胡轻侯迫于众人联合,没能够得到万亩良田,心有不甘,因此假借租地,想要实行吞并之实。
众人冷笑,租地不给佃租,然后占为己有的套路太低级了,刁民赖账多用此手段,胡轻侯庶民出身,也就只会这些手段了。
胡轻侯冷冷地看着一群门阀阀主,转头看赵阀阀主。
赵阀阀主知道胡轻侯的意思,要他做表率嘛。但是他死死地咬住了牙齿,坚决不开口。
把家族的万亩田地租给胡轻侯?
别说胡轻侯这个亲戚有些拐弯抹角,就算是真亲戚,他也绝不会答应。
若是胡轻侯霸占了田地,他怎么办?他还能告胡县尉不交佃租吗?
为了看不见的联盟而断了家族的根本,白痴才干呢。
赵阀阀主心安理得地不吭声,胡轻侯若是打击其他门阀,他一定义不容辞的与胡轻侯联手,可胡轻侯不是说其余门阀也是亲戚吗?
这是胡轻侯背叛赵阀,不是赵阀背叛了胡轻侯。
胡轻侯笑了,道:“何必这么麻烦,不如你们各家卖一些粮食与我。”手段柔和,就要吃瘪,天经地义,世界真理。
一群门阀阀主微笑看着胡轻侯,小女孩子就是小女孩子,夺取了田地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众人微笑着道:“都是自家亲戚,绝无问题。”粮食卖给谁不是卖,没有必要彻底得罪死了胡轻侯,一县的县尉中就有的是办法收拾本地地主的。
赵阀阀主微笑着看着胡轻侯,忽然没了一个臂助有些可惜,他决定最后努力一把。
“胡县尉。”他柔声道。
“这块地是种不出什么的,有好些人试过,产出不到寻常的两成,这是几乎绝收了,之后再也没有人看上这块土地了。”
胡轻侯点头。
赵阀阀主看了一眼正在离开的其余门阀阀主的背影,道:“胡县尉想要有田地,有家业,想要在真定县落地生根,唯一的办法就是与赵阀联手,吞并其余门阀。”
“胡县尉只需要秉公执法,定然会有所斩获。”
赵阀阀主知道太多的内幕,有把握在三年内消灭真定县第一个门阀,然后每隔几年消灭一个,不出三十年,这真定县就只有赵阀和胡阀两个门阀了。
他真诚地道:“老夫祖上几代人的努力,历时百年才有了如今的根基,胡县尉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三十年内建立家族,成为豪强,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奇迹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别人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不如你几年的奋斗?
胡轻侯点头:“胡某会考虑的。”
赵阀阀主叹气,才建立了一天的同盟就完蛋了?
……
门阀中人尽数离开,荒野之
中只剩下胡轻侯一伙人。
炜千微微叹气,她虽然是佃农,但是真心不知道距离河水一十余里的地方能不能种地。
她看其余人,其余人同样缓缓摇头,种地就要有充分的水,哪怕麦子比较耐旱,也不可能完全靠下雨的。
众人看着孤零零站着的胡轻侯,有些同情,即使是老大也不能夺了他人的田地啊,毕竟田地是一家的根本,谁敢抢就会与谁玩命的。
胡轻侯沉思许久,猛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同情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大笑:“你们以为这块地不能种地?”
“胡某百分之一百确定这块地可以种地。”
“不就是缺水吗?”
“胡某解决这个问题轻而易举。”
炜千小心地问道:“真的?”
胡轻侯点头,道:“解决缺水有两个办法。”
“第一,挖通大河。”
“距离滹沱河以及磁河一十里?胡某就挖一条一十里长的小河。待河水到了此处,胡某就再挖无数条沟渠,将河水引入所有田地。”
一群人一齐看胡轻侯,挖一十里的沟渠?开玩笑?
胡轻侯知道这个计划有些疯狂。她苦苦思索,对农业一窍不通的她只是确定距离河流一十里一定可以种地,不然东北那一望无际的黑土地怎么种庄稼?
但一群本地土著说种不了,那又是为什么呢?
胡轻侯绝不敢小看一群土著,他们与田地打了一辈子的教道,若是可以种地,早就种地了。他们说缺水,那一定是真的缺水。
难道21世纪的石家庄种地是靠抽取地下水吗?该死的,她完全不知道。
所以,胡轻侯决定多管齐下。
“紫玉罗,你带一千人去挖沟渠,建造水车,一架水车不够就两架,两架不够就四架!”
紫玉□□巴巴地看着胡轻侯:“老大,什么是水车?”
胡轻侯闭上眼睛,终于想起来了,有史记载的制作水车分别是十常侍毕岚和曹魏的马钧。
算算时间门,哪怕毕岚已经发明了水车,距离此刻只怕也是没几年的事情,小地方完全没有流传开。
“水车我亲自负责,你只管挖沟渠。”胡轻侯感谢自己工科出身,做个水车那是轻而易举。
“炜千,你带人去砍些竹子,本座要搭建竹水管!”
胡轻侯咬牙切齿,为了把这块未来一定可以种地,此刻是人见人嫌的荒地变成良田,她什么垃圾手段都能用的出来。
“若是引水不够,胡某就学习以色列搞滴灌!”
胡轻侯看着一望无际的荒野,她很清楚这块田地哪怕解决了浇水问题,可以在这个时代的条件下耕种了,没有三年也休想有高产量。
她前两年只能种豆子肥田,第三年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种麦子。
这只是一个立足长远的计划,不能解决燃眉之急。
难道她只能屠灭了那些门阀,强行夺取他们的田地?
胡轻侯不屑地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嘴角露出冷笑。
这也太看不起她了。
今天只是最简单,最解决根本问题的方式失败了而已。她有的是其余办法。
……
荒野中,张明远叫道:“都准备好了吗?”
远处有人叫着:“好了!”已经切断了火势蔓延的可能,不会引起大火。
张明远点燃了一堆枯草,扔进了荆棘之中,只过了一小会,荆棘堆就冒出了青烟,然后就是熊熊火光。
张明远退开几步,伸出手感受温暖,可惜这燃烧荆棘的火焰比篝火差远了,在寒冷的冬天丝毫感觉不到温度,唯有呛人的浓烟。
一群人聚拢来,看着西北风将火焰卷向远方。
有人期盼地道:“若是这里能够种地,以后粮食再也吃不完了。”
有人左右看看,微微摇头,没有水种什么地啊。
张明远道:“胡县尉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众人点头,满怀希望。
靠近河水的地方,无数人正在卖力的挖掘地面,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是土地冻得严严实实的,挖起来费力无比。
“大家加油,有了沟渠,我们就有几万亩良田了!”有人叫道。
众人大声应着,有人却悄悄偷懒,到更暖和的时候挖不好吗?非要现在挖,这不是与自己过不去吗?
附近有一群人笼着手看着。
有人笑道:“胡县尉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啊。”
其余人也笑,没看见河水比田地低了两尺余吗?她是打算挖深两三尺的沟渠,还是打算那水桶将水倒入沟渠?
有人道:“贱人就是贱人,什么都不懂。”
其余人傲然点头,丝毫不在意辱骂县尉。
胡轻侯既然没能与赵阀联手吞并其他门阀,那么区区一个外地来的县尉一文不值,骂她又如何?
有人看着远处忙碌的流民们,冷笑
着:“不论是种地,当官,管理天下,终究是我等门阀子弟的事情。没有我们,这天下就会大乱。”
一群人得意地微笑,门阀子弟天生就是做大事的,庶民天生就是做低贱的事情的,虽然偶尔有庶民因为奇遇而崛起,但个别人的奇迹改变不了大势。
“胡轻侯老老实实做县尉也就罢了,若是以为可以在真定县立足,那只会生死族灭。”
……
元氏城。
刘暠皱眉道:“请胡轻侯?”
一群官员点头,道:“若是宴会不请胡轻侯,只怕失礼。”
刘暠听懂了其中隐藏的含义,若是胡轻侯是刘洪的奸细或者督查,常山王府邸今年的第一次宴会没有请胡轻侯,透露的意思就足够让人心寒了。
刘暠笑了:“那就请胡轻侯。”
一群官员微笑,就知道刘暠是个酒囊饭袋。
一个官员笑道:“我家孩子早就想见识一下胡轻侯了,这次能够见到胡轻侯,一定会很高兴。”
上次胡轻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官员家眷都没能看到胡轻侯。
刘暠笑道:“你们把胡轻侯当做什么了?猴子吗?”
众人大笑。
有人板着脸道:“我前些时日在街上走,听见一个路人道,‘胡轻侯’?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猴子嘛。”
众人笑得差点跌倒,不识字的人真是可笑。
忽然,有人皱眉道:“那么,是谁给胡轻侯取名的呢?”
众人一齐皱眉,老实说这个名字撇开区分男女有些艰难,其余倒是蛮不错的。
“胡轻侯,胡轻侯。”几人慢慢地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有人冷冷地看着众人,意外?到了这个地步什么意外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