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眼包俞鹏在床上左看看右看看,嘟嘟囔囔了两声,见没人理就又背过身继续自己的叠纸包大业。他好像越来越不受宠了。非晚姐姐倒是闲着,但是却跟奶奶站在一起。他怕……就在这样诡异的轻松又平静的氛围里,俞水山和李兰从酱油作坊下工,带着满身的寒意推门而入。在看到林海宏的那瞬间,李兰脚步一顿,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嫌恶。“婶婶。”“小叔。”林海宏就好似触电般放下手中的笔,直挺挺的站起来。身上的游刃有余轻快惬意,就好似被带入的寒风瞬间吹散,如同犯错的孩子,低着头,死死的揪着衣角。见状,正在陪着俞鹏翻纸包定输赢的工具人俞非晚陪着笑脸,将老太太给出的解释转述出来。李兰紧绷的神情,微微缓和。她烦透了林青山夫妻的所作所为,但也深知林海宏是个好孩子。就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羡慕吊儿郎当的林青山祖坟上冒青烟生了林海宏这个又聪明又听话的儿子。在别人家的孩子还玩泥巴的时候,林海宏就早早的识字背诗算数。比别的孩子上学晚,少交学费,可偏偏又连跳了几级,成绩还是双百。不打架,不闹事,不骂人,文文静静又讲礼貌,这样的孩子,她很难迁怒。“在教萍萍数学?”“唉,要是萍萍能有你一半省心,我就烧高香了。”李兰放轻声音,笑着开口。林海宏偷偷抬起头,晦暗无光的眼神又一次拂去了尘埃,熠熠生辉。婶婶没有骂他!林海宏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的艳羡也在止不住升腾。“婶婶,萍萍也很聪明的。”林海宏小声道。俞萍得了阳光就灿烂听到夸奖就得瑟“就是就是,妈,你看,我做对好多呢。”李兰带着笑意翻了个白眼,神情越来越柔和,目光触及到林海宏还有些肿胀的脸,微不可察的蹙蹙眉“你妈又打你了?”俞非晚偷偷竖起了小耳朵,化身黑猫警长。王琴秀?她一直都以为是脾气暴躁,只会无能狂怒的林青山打的。毕竟,昨日,林海宏挨打时都是王琴秀护着的。林海宏神情慌张,忙乱的捂住脸,摇了摇头,嘴唇紧抿,也不说话。俞萍心里的愧疚被激活“妈,是大伯打的。”李兰嗤笑一声,说不出的嘲讽。“讲完题了吗?”李兰并没有揪着此事不放,而是伸手揉了揉林海宏的脑袋,岔开了话题。俞非晚清楚的看到,林海宏在看到李兰伸出手时一瞬间的发抖。条件反射吗?林海宏强忍着恐惧,哆嗦着“快,快了。”李兰叹了口气,收回手,示意他们继续。林海宏如蒙大赦,捧起了数学课本,遮住了苍白无血色的面颊。半晌,生理性的恐惧才渐渐退却。“鹏鹏,今天的鸡蛋捡回来了吗?”李兰是个泼辣的性子,轻声细语实在不是她的风格。“呀!”俞鹏扔下手里的纸包“妈,我忘了……”“忘忘忘,怎么没忘了玩?”“下次再忘,就把你叠的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包点了火。”李兰扯着嗓子,虚张声势的吓唬着。眼看着李兰重新裹上棉袄,握着手电筒,挎着小篮子就要去篱笆搭成的鸡窝捡鸡蛋,俞非晚眼神转动,手脚麻利的跟了上去。“妈。”俞非晚甜滋滋的叫着。李兰头也没回“脏,天黑看不见,你别去了。”俞非晚只觉得心窝子一暖,就听李兰嫌弃的话“要是不小心蹭上鸡屎,受累的还是我。”感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妈,我在篱笆墙外等你。”俞非晚屁颠屁颠的跟上。李兰:……说实话,李兰也有些茫然。对于这个凭空多出的女儿,她比任何人都手足无措。来历凄惨,让她心疼。但,心疼不足以让她松口。
r>她松口认下这个女儿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个价值不菲的金镯子。那个金镯子,抵得上他们好几年的积蓄。水山的病,还没有论断,她没有勇气拒绝那个镯子。缺钱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承了恩,必然就要有所回报。小女孩儿无家可归,她就与水山商议着,给小女孩儿一个家。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打不得,骂不得,不知该如何相处。“妈,大伯母经常打堂弟吗?”站在篱笆外,俞非晚压着声音,忐忑的问道。李兰闷着头捡鸡蛋的手一僵“就知道你这丫头有事。”“经不经常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是打的,又是藤条,又是鸡毛掸子,我见过几次。”“打的挺狠的,还不准海宏那孩子哭出声。”“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碰见的时候也劝过,但是王琴秀说海宏做错了事情,她管教自己的孩子,用不着我这个外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打脸,倒是第一次。”“海宏那孩子,也不容易。”“对了,你喜欢吃冲鸡蛋还是蒸鸡蛋?”“今儿是个好日子,就算是庆祝上天有眼,林青山恶人恶报,每人都有鸡蛋。”李兰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俞非晚抿了抿唇,故作懵懂却不留情面的戳穿“妈,您真的不是想用鸡蛋给堂弟的脸消肿吗?”李兰:这破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顺带的事儿!”李兰嘴硬道。“海宏那孩子好歹都是村子里不少孩子的榜样,后日,总不能顶着满脸的巴掌印去学堂吧。”“到时候,别人连你和萍萍都指指点点了。”“是是是,顺带。”俞非晚接过李兰递过来的篮子,篮子里整齐的摆放着七八只鸡蛋。李兰关上篱笆门,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俞非晚。俞非晚挠挠头,嘿嘿一笑。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虽说好像永远风波不停,但一家人足以挺过任何的风浪。这种感觉,跟她和妈妈相依为命时完全不同。“冲鸡蛋还是煮鸡蛋?”“冲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