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友有些懵,不知徐庆这话从何说起,将自个身上的牡丹燕掏出,递给徐庆一根道:
“徐厂长,消消火,发愁没用,您用不着太上心,咱们总厂下面的其他几个分厂情况,我这几天休息的时候都打听过了,连咱们厂都不如。
就说您原先呆的老三厂,生产进度没咱们厂恢复的快不说,风纪整顿方面,更比上。”
孙德友绕着圈子说完,用他的打火机给徐庆点着烟又道:
“徐厂长,您要是忧虑这方面,那完全不用着急,天塌了还有总厂顶着,压不到咱们下面人的身上。”
徐庆听见孙德友的话,苦笑一声,“孙主任,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我跟其他几个分厂的正厂长不一样,我这才来咱们厂两个多月,我要是不先干出点成绩出来,总厂那边怎么交代?”
孙德友嘬着他自个夹在手指间的烟卷儿道:
“徐厂长,你刚当厂长,这里面的事情多着呢,依我对咱们总厂那几位大领导的了解,咱们分厂就算在年底之前没啥成绩,总厂那边也不会为难你。”
徐庆本来是想投石问路,看看孙德友有没有啥弄钱的门道高招,好借来用用。
没曾想,孙主任竟说起了这些来,便顺着话头问了下去。
孙德友现在是落了毛的凤凰,变天结束,他这位厂‘G委会’的主任,已是名存实亡。
前两个月还能硬撑着跟徐庆平起平坐。
可如今,他就只是个副厂长了,尽管厂里的‘G委会’没立即解散,但他这个主任,仅剩的就只有‘主任’头衔了。
已矮了徐庆一头。
孙德友自然是把他知道的关于总厂的一些重要事情,以及几位大领导的喜好,品性,全都一股脑的讲出来。
以此博得徐庆好感,与徐庆拉近关系,在退休前,落个好名声。
别过个几年临退休了,徐庆将他从副厂长的职位上一撸到底,弄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孙德友是老江湖,在官场仕途混迹多年,心思缜密如针,哪能不为他自个的以后打算。
他这么做,实际上就是想傍上徐庆。
徐庆才三十出头,往后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谁知道会坐到什么位置上。
跟徐庆搞好关系,弄不好徐庆升到高位后,他还能跟着沾光儿。
熟不知,徐庆从未醉心仕途一路。
只是碍于国家还没改开,总厂又在今年提拔他当五分厂的厂长。
不得已,只能接受。
但既然当了这个厂长,那就要干些实事出来,总不能说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就破罐子破摔。
五分厂有上千号职工,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家老小。
徐庆可以无所谓,但得有所为。
听了孙德友一席话,徐庆虽觉得受益匪浅,实质上,对他而言,意义并不大。
也就好过看历史书罢了。
伴随着厂里的下班铃声敲响,徐庆回归正题,让孙德友别忘记了明天去二分厂的事情。
孙德友道:“徐厂长,我老孙这张老脸,二分厂那边还是得给几分薄面的。”
孙德友离开没多久,徐庆把手头的事情简单处理了一下,走出办公室,骑着自行车,出了厂,下班回家。
天色已比上个月黑的早了点,也冷了些。
自行车的车把攥在手里,都有些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