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走好!孟佳。
“兄弟,给哥开门。”门外传来了张欲出的声音,“再不开门我找人把门拆了!”
门被李不同打开,张欲出缓步而入,并将身后刘必一、汪小鲁为首的十多个人拒在了门外。
两个人像往常一样相对而坐,张欲出的脸上不见了标志性的笑容。他看着面前憔悴的李不同,感觉这小子身上竟似散发着莹润的微光。
“事儿呢,小米都跟我说了。”张欲出沉声道,“你想给孟佳买墓地的事呢,我和刘老爷子一样,出十万。咱家小米出两万,汪小鲁出了一万,都是两个孩子自己攒的压岁钱。还有不少老师和学生在齐钱。”
“我辜负了一位老人的托孤之重。”李不同喃喃低语,“孟佳一辈子也没住上个像样的房子……”
门外一阵嘈杂声传进屋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门被猛地推开,四十多岁一个精瘦的女人闯了进来。两名随行的中年男人被西门笗笗挡在了门外。任谁都看得出,来者不善。
“敢进门,削你啊!”汪小鲁杀气外露。
“你俩进屋试试!”六七个高三男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谩骂。
两名随行者慑于一帮半大小子的威势,止步门前。
西门笗笗缓缓关上了房门。
李不同发现,进屋的精瘦女人,眉眼间和孟佳有七分相似,明白了来者是孟佳的亲妈。
“李校长好大的威风。”穿着一身GIORGIOARMANI的套装的女人自顾自坐到了空着的椅子上,看都没看张欲出一眼。
“我是孟佳的妈。”女人自我介绍。
李不同点点头并未起身,他从心底里厌恶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他听孟佳提起过,她妈偶尔会打给她一点钱,孟佳从不接受。六七年了,她妈从来没看过她。
“说吧,孟佳到底为啥自杀?”精瘦女人逼视着李不同,目光阴翳。
李不同被问愣了,一时从作答。
“问你话呢!”精瘦女人拍着桌子厉声叱问,“你和佳佳到底什么关系?”
李不同忽然明白了女人的问题所指,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为啥不要命地想救她?!”精瘦女人目光鄙夷,“为啥……”
“你还活着为啥还不管她?”李不同打断女人慢反唇相讥,他努力压住了怒气。
“谁说我不管佳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管佳佳?!”女人声嘶力竭。难得,她的眼圈竟然红了。百分百是因为愧疚,
“前年过年你给孟佳打了一千,去年过年你给了五百。”李不同讥笑道,“咋还降级了?”
“我们家的事你倒是清楚啊!还真不是外人。”女人心思缜密,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攻击李不同的机会。
“孟佳为啥从来不收你给的钱?”李不同问。
“我们娘俩的事,你管不着!”精瘦女人冷笑。
坐在一旁的张欲出笑意吟吟的一言不发。但他胸膛快速起伏明显加剧。
“您来是想要钱吧?”李不同竟然用了敬语,“说吧,要多少?”
“放屁!”女人嘶吼,“我女儿的命不是钱能换来的!”
“我最后问一次,”李不同一字一顿,“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三百万!”精瘦女人迅速作答,“一分钱都不能少,不成我就在你学校门口摆灵堂。”
张欲出被气乐了。
“跟你说明白了,我不差这几百万块钱。”女人说着忽然变得自傲,“我是用这种方式给我女儿讨个公道!我是云山市裕龙地产总经理。”
张欲出笑容收敛,目瞪口呆。
云山市是距三海市一百多公里的三线城市,裕龙地产的规模之大,别人或许不清楚,张欲出哪能不知?!
“原来是个女强人。”李不同摇头道,“难怪不会哭只会闹。”
“少废话!”女人拍桌子,“拿钱!”
“您要的太多了,划个价儿吧……”李不同恳求。
“哎呀,太磨叽了!”张欲出倒是先急了,冲李不同道,“你快点儿吧。还有我的事儿呢。”
“听大哥的。”李不同对张欲出说完,转向精瘦女人道,“滚!”
“行!”精瘦女人挑起大拇哥,“不给钱是吧?我这就去你学校门口摆灵堂。”
“行吧。”李不同回应,“我正好给孟佳上炷香。”
“你还要脸不?”精瘦女人指着李不同的鼻子声色俱厉,“玩儿完我家黄花大闺女,就这么算了?”
李不同和张欲出同时变了脸。
“说这种话可得讲证据!”张欲出冷冷地说。
“孟佳受了那么多苦。”李不同缓缓道,“你说这种话,丧良心!”
“你为啥给佳佳买墓地?”女人的声音阴恻恻地,“还不是心里头有鬼?”
李不同忽然觉得,孟佳决然地离去也没。她的世界,真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张欲出皱眉道,“给孟佳卖墓地也有我的份儿。”
精瘦女人愣了片刻,随即一脸哀伤地低语,“★★,竟然是★★!我可怜的孩子……”
张欲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是杀意!不是怒意。
李不同沉默片刻,缓缓起身,慢慢绕过办公桌,走到女人身侧。
“怎么?你还敢打女人?”精瘦女人嗤笑不屑。
李不同二话不说,伸出左手,一把拎住女人的脖领把她提了起来。
女人厉声尖叫,挥舞手臂想要抓李不同的脸,奈臂长不够,只能给李不同的手臂留下了数道深深的爪痕。
李不同抡圆了右臂,左右开弓给了精瘦女人四个大嘴巴。节奏明晰,清脆有力!
“今儿我可没白来!”张欲出鼓掌,笑逐颜开。
从脑震荡中缓醒过来的女人歪坐于地,惊魂未定,声嘶力竭地打电话报警。
李不同回到了座位上,慢悠悠地用纸巾擦手。
张欲出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他开了免提:
“裕龙地产的总经理换人了?”张欲出问。
“大哥你喝多了吧?”对方回答。
“我问你话呢!”张欲出语音冰冷。低沉有力。
“哥你啥意思?我都懵了。咋?你不想让我当总经理了?”对方怂了。
“有个自称裕龙地产总经理的女的来咱家学校这儿闹事儿,我还以为你变性了呢。”张欲出还挺诙谐。
“天羽学校?哪个SB娘们儿敢冒我的名儿?我草她八辈儿祖宗!”对方急了。
“喂,”张欲出问坐在地上的女人,“你叫啥?”
女人已经发觉势头不对,呆坐地上不敢吭气。
“哥你把电话给她!”对方叫道。
张欲出伸直手臂,把电话冲向了地上的女人。
“你是谁?说话!”对方咆哮。
“张总,”精瘦女人见实在躲不过去,喏喏开口,“我是唐青,您不是说要提拔我当副总吗?我可没说我是总经理!您别听外人挑拨……”
“■★○▲”对方破口大骂,“那是我亲哥!是裕龙地产的祖宗!你脑袋让屎踢了吧?!☆★●!☆★●!!■★○▲!!!△★◆!!!!……”脏话不绝于耳。
张欲出都听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张欲出收回电话申斥,“这么多年了还没个人样儿。”
挂了电话,张欲出看着呆若木鸡欲哭泪的唐青,温柔地笑:“你就别回裕龙了,我家老三那个德行你应该知道。你也别留三海,我看着心堵。你走吧,注意安全……”
呆若木鸡的,还有一个李不同。
孟佳,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