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已经在不断盘旋上升的阶梯上走了很久,你沉重地喘息着,脑袋里没有一点思绪。腥甜的废气,从你焦灼的肺泡里置换出来,顺着烧得发红的气管,通过干裂的喉咙,最后再从苦涩的嘴巴里吐出来。如果不是过于缺乏水分,你甚至感觉自己会吐出血沫。
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四周是一望际的漆黑,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行走,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方。身体仿佛遵循着某种惯性,像是古旧的机械一样,踩上一级台阶,又踩上一级台阶,踩上一级台阶,又踩上一级台阶。
你没有往后看,你清楚地知道,在这散发这莹白微光的台阶上,你留下黯淡的灰色脚印,然后脚印的余温将台阶点燃,焚烧,只留下点点的灰烬在这漆黑的空间里不断下落。
台阶,不断上升;前路,也没有尽头。
你继续独自行走,没有日月的辉光,没有四季的变幻。只有你沉重的呼吸,像是这黑暗中仅存的时计,“呼哧”、“呼哧”地记录着分秒。可这记录维持不了太久,你的精神不失地恍惚,那些计数就像是烈日下的冰雪融化在你的脑海里,甚至连水渍也难以留下。
烈日是什么,冰雪又是什么?你的思想连同身体,变得越发锈旧。
你又走了很久很久,还是走不出这一片漫边际的黑暗。
你的疼痛随着呼吸减轻,只是身体也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你迟钝的思绪已经法给出准确的判断。
你继续不停地行走,直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你终于被脚下的台阶绊倒,大概要失去全部的动力了。
你抬起手指,想要抓住更上一层的台阶,可是,再也使不出更多的力气了。
体内的温度在降低,火焰要熄灭了。
“迪卢克。”
你一动不动地趴在台阶上,如同一块苍老的石头。
那声音又从远处传了过来。
“迪卢克,到我这里来。”
是谁在说话?你动衷。
直到那声音再次在这空荡的黑暗中响起,越来越近。
你睁开冻僵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一只扑腾着翅膀的白鸽正冲着你飞来,那是这片黑暗世界中唯一一抹瞩目的亮色,在你麻木的灵魂中掀起一丝极细的波澜。
‘迪卢克’是谁?你的脑海突然浮现一种困惑。
那只鸽子随着距离的拉近,身形也越来越来大。当祂飞至你的身前时,向两边展开的巨大纯白羽翼遮蔽了你僵硬的身躯。
“迪卢克,看着我。”
你不明所以,但还是拼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抬起你的手指,只要不是这空旷的黑暗,什么都可以。
祂低下头,用带有温度的喙蹭了蹭你冰冷的脸颊。
天亮了。
起初只是那片垠黑暗的远处亮起刺目的一点光芒,再闪烁数次之后,它的周围出现了更多的闪亮光点,它们以不同的频次疯狂地闪烁,而后,黑暗的幕布最终被拉开了。
身下的台阶全然崩解,你头朝下坠落。
你看到那只白鸽高悬于上,背后是斑斓的群星密布的蓝黑色星空,祂挥动优美的双翼如同挥动巨大丝织的裙摆,散落的白色羽毛就像是你曾经见过的,漫天飞舞的蒲同英。
失重的感觉越来越强,你的视野逐渐被金色填充,在被完全覆盖之前,你又听到有人轻盈的笑声,它温柔地念诵着一个名字:
“迪卢克·莱艮芬德。”
你挣扎着从黑暗中坐起来,失重的晕眩感让你下意识地捂住嘴想要制止呕吐。
“迪卢克。”你听到有人在叫你。
你试着睁开眼睛,浓郁的白光渐渐消褪,一位被白色斗篷笼罩的少女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你还没来的及辨认她的面容,就被她揽着后颈拉入怀中,你的鼻子擦过她胸口的牛奶一样柔软的白色丝绸,被埋进了她温软的胸脯里。
你醒了,可是你昏昏沉沉的脑子却好像还在梦里,你挣扎着后退,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审慎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赤裸地躺在一片巨大白色花海的中央,可是花海之上却不是蓝天,而是一望际的朦胧莹白。
就像是另一个极端。
“这是哪里?”头疼得厉害,你不由得脱口发问。
那位披着斗篷的少女,被兜帽遮盖了上半张脸,只能看到小巧的鼻尖,浅色的薄唇,和她纤细脖颈两边的金色头发。
她半跪在你面前,宽大的下摆淹没在莹白的植株里,就像与这片白色的融为一体。
她不回答你的问题,只是柔和地伸出双手捧住你的脸,献上一个温柔又绵长的吻,就像暖煦的晨曦洒在脸上。
“……”你这是在做春梦吗?你有些恍惚地想,可是眼前的人又是谁?
你试探地抓住她系斗篷的绳子,见她似乎对此毫反应,往后一拉,那莹白色的斗篷柔顺地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少女那白花花的肩膀……锁骨……乳房……粉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