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萝拉捧着一大束玫瑰艰难地挪了出来,她的个子和她抱着的花比起来都显得有些小。
迪卢克连忙接了过来,这些带刺的花朵确实很新鲜,饱满艳红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开得华丽又绚烂,被粉红色带着爱心的包装纸妥善地包裹着,还用丝带扎着漂亮规整的蝴蝶结。
“这……”这包装的品味……恋爱的气息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迪卢克板着脸看向芙萝拉,似乎在质疑她的审美。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献给风神的花,用粉红色来包是不是过分了?
“啊,抱歉,迪卢克老爷,店里给蒲公英和风车菊准备的包装纸比较充足,所以我就选了和这些红色花朵更配的粉色,但想来风神也不会介意的吧?”芙萝拉背着手,歉意地笑道。她没有提价钱,反正她的花店常年为天使的馈赠提供装饰用的鲜花,月底埃泽先生来会账的时候,一并算进去就是了。
“但愿吧。”迪卢克言以对,只好顶着其他客人诧异的目光,抱着这一大束红色的鲜花转身离去。
已经包好了,在这么忙的时候,他总不好小题大做地让芙萝拉一个小女孩重新包装,这未免太不绅士了。
迪卢克面表情地抱着鲜花,穿过贩卖水果和拐上在铺上绿色地毯的迎宾大道,头顶和周围都是居民们用鲜花编织的彩带和花环,极具节日的气氛。
认真算起来,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认真地享受过风花节,或者说,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悠闲过。
在被选拔进入骑士团之前,他还太小,不懂风花节的真正含义,只是小孩子凑热闹。等他长大一点了,又总是在作为一名骑士执勤,要不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要不就是自己带队。有任务在身,又要分辨来参与节日的客人中有没有可疑分子,实在是难有享受节日的心情,更何况还要应付那些麻烦。
不光是那些在骑士团门口堆成小山的示爱的花束,他少年时脸嫩,又总是带着阳光热情的笑容,有些胆大的女孩子甚至会勾搭着闺蜜一起,直接把鲜花往他身上扔,然后再一齐跑掉。砸到脸不说,还得顶着前辈的调侃老老实实地扫地,以至于他后来不得不套上包括面甲和头盔在内的全副盔甲。
待他成年游历归来过后,情况倒是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不爱笑了,还是从少爷变成老爷更让人望而生畏了。他懒得想,反正她不会在意这些就行了,她可是放出豪言壮语要包养蒙德首富的女人啊。
他想到那把自己爱不释手的血红色大剑,脸部的线条都不由得柔和了许多。
狼的末路?那是他的末路,就像不知死活的蜂蝶跌入甜蜜的尘网,还自觉地给自己加上了盖子。
他想起那天,她半夜三更,一脸兴奋地从他卧室的窗户里摸了进来,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来这把大剑摆在他面前,一脸豪横地对他说:“看看这是什么!嫁给爷!这就是你的了!”
她眉飞色舞地,像极了想要强娶民女的纨绔。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那把由精铁铸造,却满是伤痕的红黑色重剑在瞬间就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那实在是太美了,黑色的剑柄闪烁着黑曜石一般的深沉暗光,厚重剑刃上的笔直饮血槽被积年的鲜血堆成红色,又被凌厉的狼爪痕迹贯穿,任何人只要看见它,就知道这是一把历经了艰苦战斗,有着辉煌过去的史诗武器。
和人类通过铸造技艺能达到的顶峰不同,史诗级别的武器不是重大事件的见证,就是蕴含着神力的神明造物。它需要使用者以鲜血浇筑,以战斗喂养,以时间和岁月来沉淀,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化为史诗武器,秉承着旧主的意志留存于世,哪怕旧主已经归于尘土。
当他摸上它,听到那剑身中传来的一声饱含战意的狼啸,那是一头随风流浪却曾和人类一起并肩作战的狼灵,他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没有任何一位剑士能拒绝这样一把足以镇国的重剑,除非他拿不动。
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他还记得她又心疼又高兴地跟他说,这把剑虽然很贵,但是背在他背上的话,一定很配他的黑色制服和红发,所以值得。
如果这样的武器,靠买就能买到的话,他能买到自己破产。她想来付出了很多,却故作轻松地说着因为配色合适所以值得的话。迪卢克回想着过去的事情,眼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听凭风引,迪卢克老爷,您看起来心情很好,这是要去风神广场吗?”
迪卢克一抬头,眼前的正是他的同行,猫尾酒馆的老板娘玛格丽特,也是一个敏锐又美丽的女人。这一路上,他拿这捧花挡着脸和上身,几乎没被其他人认出来。难道因为是竞争者,所以她格外关注些?
他迅速地收敛起表情,沉稳地说道:“托风神庇佑,新品承蒙大家的喜爱,销量很好。”
“您还真是谦虚,晨曦酒庄的新品,风花节限定的苹果鲜花酒在市面上已经炒得买不到了,要想喝一杯都只能去您的酒馆里。”优雅妩媚的女老板娇俏地埋怨道。
天使的馈赠有充分应对节日狂欢的经验,苹果鲜花酒每日限量出售,并且不卖整瓶,而是论杯卖。
“抱歉,这是为了防止倒卖的必须手段,如果是您的话,稍后我会让查尔斯送几瓶来。”
玛格丽特这才喜笑颜开:“那真是多谢迪卢克老爷了,我的酒馆里也推出了新品的饮料,不知道您是否品尝过呢?”
新品的饮料?听旅行者说过,芭芭拉向她推荐了这款饮料,结果排队的人太多,只好做罢,改为品尝芭芭拉亲手制作的辣味饮料。
叫什么来着?迪卢克认真地回想……什么梦什么珊瑚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