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克拿玫瑰挡着脸,走上喷泉广场,走过猎鹿人餐馆后左拐。虽然在炼金工坊右拐其实会更近一些,但是右拐的话,就会必须路过他自家酒馆的门口,他实在是不想再被自家的下属看见了,所以宁愿绕路,走上一大圈,再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悄悄拐进哥德大酒店背后那座风车。
这些风车,分布在蒙德城的各处,承担着为所有居民供水的重任,由专门的风车管理员进行管理。但是没有关系,迪卢克他有钥匙,毕竟暗夜英雄也是需要一些隐秘又适合落脚的地点的。
这座风车就很适合,站在顶端不仅可以很方便地俯瞰整个商业区,西风骑士团和风神大教堂也一览遗,更别提脚下就是哥德大酒店,可以很方便地监视里面的愚人众。因为地理位置太好了,他派来这里蹲守的属下还时常和凯亚的线人撞在一起。
不过风花节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窘迫的情况,因为盗宝团有乔装潜入蒙德城的迹象,所以凯亚把他的人手都撤回了蒙德,相对于的,迪卢克则把他自己的属下撒了出去,重点监控石门一带的商路。只要他的鹰早点找到旅行者,那他就能在夜幕降临之前离开,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什么让人尴尬的意外。
迪卢克抱着这一大束玫瑰花,踩在‘咯吱咯吱’的木质楼梯上,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跟着‘咯吱咯吱’了起来。为什么会有种忐忑的感觉呢,他蹙起眉头,应该没有人要害他才对啊。
他透过墙壁上的窗棂向外看了一眼,莹白的蒲公英的飞絮飘得满天都是,隐约还能听到动人的歌谣。
凯亚应该在骑士团总部替琴处理公务;那位公子被愚人众传唤去了北国银行;摩……钟离阁下也和那位叫胡桃的小姑娘回去处理往生堂的事务了,连带着那个总是跟在钟离屁股后面的仙众夜叉,一见钟离阁下离去,也说着对风花节没有兴趣,转头回了望舒客栈……仔细数来,这次风花节应该不会有任何意外。
他沉稳地站在顶楼,把鲜花和冷饮都放在小木桌上,自己靠在窗边,遥遥地望着热闹的风神广场。
就像一只站在树上的夜枭,迪卢克默然地看着那些在风神广场上奏乐歌唱,欢声笑语的人群。他们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与他人牵着手,在漫天飞舞的蒲公英里,在风神雕像面前献上自己心中的风之花。
他想起凯亚之前说的,旅行者是今年的风花节之星,她会选择什么样的花作为风之花呢?或许,她会直接去问那位诗人?
呵,以那位温迪阁下的性格,不会是喜欢啤酒花吧?迪卢克虚掩住脸,又清咳了两声,差点没把他自己都逗笑。
虽然作为蒙德人,应当对风神保持敬仰,而巴巴托斯的所作所为,也始终贯彻了他自己的信条。
风神是秉承自由的神明,蒙德也是自由的国度。他是一位值得敬仰的正神,即使千年不曾像岩神那样在众目之下降下神迹,但他并非对自己的子民不闻不问,特别是当神明亲自对特瓦林说出那句“被自由之神命令的自由,还是真正的自由吗?”
即使他自以为内心已经足够成熟,却还是深受触动。
风神亲自参与风花节,真是拘束的自由之神,虽然他的化身实在是过于不正经,但想来神明看到这样的风花节,也会欣慰的吧?
他坐回摆着玫瑰花的小木桌旁,拿出那从猫尾酒馆留言板上撕下来的,被他好好折叠起来的纸片又翻来覆去地看。
没想到这一坐,就又坐到了黄昏。
旅行者不会是被那个愚人众摇到璃月去了吧?这也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迪卢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内心突然有一点动摇,他本来想着旅行者应该在蒙德城里玩或者是去玩那些冒险家协会组织的游戏,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所以才把自己的鹰放出去找人。
但……如果找不到人,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采取一点行动,就看见窗台上伸出了一只手。
浅金色头发的少女扒着窗台就翻了进来,她脸上带着灿烂甜美的笑容,笑得就像是盛开的花。
“迪卢克!我来了!”她矫健地扑进他的怀里,清丽的声音里充满了活力和快乐,“怎么想到来这里?暗夜英雄在风花节也要上班吗?”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差点被旅行者噎住的迪卢克嫌弃地别过头,却没有把骑坐在他大腿上的少女撬开。
她明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却又在故意逗他。
但他思索了一下,又转回头来,破天荒地没有纠正她的用词,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即使是风神,在风花节,都应该认真地享受节日,何况是我呢……”
风花节,可是自由与爱情的节日。
他揽住旅行者纤细的腰肢,让她在自己身上坐得更稳,然后轻描淡写地问道:“去哪里玩了?玩的开心吗?”
说到玩,旅行者眼睛都更亮了:“开心,冒险家协会组织的小游戏和秘境都很有意思,我还拿了好多奖品呢。”
然后她兴奋地与他分享起她的经历,什么温迪的三箭齐发射气球有多方便;什么温迪的飞行技术有多好,怎么教她摘那些在空中飘动的花冠;什么温迪弹琴真的太厉害了,她弹不过的,温迪一遍就弹过了,还一个不。突出了一个中心思想:温迪牛逼。
呵,合着来这么晚都是因为和温迪去玩了那?迪卢克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笑不出来,虽然他脸上本来也没有笑容。要不是他确信旅行者对于矮子没有那方面的兴趣。迪卢克恐怕会以为自己的情敌又要喜加一了。
“抱歉啦,我还和温迪去了风龙废墟,帮特瓦林梳理了废墟紊乱的风场,希望它也能享受一个清爽的风花节。”旅行者这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梳理完风场你的鹰就飞过来了。但是温迪还要教我弹琴,所以才回来晚了。”
干点正事吧,巴巴托斯!!!
在这一刻,迪卢克深切地感觉自己和特瓦林达成了理解和共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学会了?要教你这样的初学者,以我的技术也足够了,不必事事劳烦温迪阁下。”
他面表情地,心里甚至开始考虑让蒙德的酒馆把温迪拉黑这一可能性。直到旅行者摸上迪卢克的侧脸,少女乐不可支的表情让他脸上又泛起了粉红。
他已经尽可能地没有在话语里带上更多的个人情感,但旅行者是何其敏锐的人呢?她笑盈盈的眼眸,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她看出来他吃醋了。
或者,这次也是一样,她干脆又是在故意逗他。她可不是真正傻白甜的知小姑娘,在这种场合,怎么会做出这种句句不离其他人的愚蠢之事?
“我已经学会了。”她笑着扭头,伸手摸向桌子上的玫瑰花束,“这个是送给我的吧?”
“……不是。”迪卢克看着旅行者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一把拦住她的手,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这是献给蒙德人民敬爱的风神的。”
旅行者:“……”
哼,也叫她尝尝吃瘪的滋味……迪卢克看着愣住的旅行者,深红的眼瞳里浮现出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那饮料总有一杯是我的吧?”
旅行者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让迪卢克心情大好。平时总是旅行者变着法的撩拨他,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换他来逗人才对。
“什么饮料?”迪卢克假装不懂。
“就这个啊,了不起的梦幻忧郁珊瑚气泡茶。”旅行者不服气地叉起了腰,和成年男性面对这样独特名字难以开口的窘迫不同,由如同塞西莉亚花一般的金发少女来念这样的名字,不但没有一丝违和感,在可爱女孩子的映衬之下,连奇怪名字的饮料也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